所谓的“第五特殊拆迁办公室”，其实就是基地角落里一个闲置的小仓库，门口新钉了块牌子。里面堆着些旧设备，灰尘在灯光下飞舞。唯一的新家当是一张行军床和一张摇摇晃晃的木头桌子。
“条件有限，暂时在这里过渡。”苏婉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但更多的是公事公办，“你的‘装备’已经登记在册，就是那台……冲击钻。局里技术部会根据你的能力特性，尽快为你研发配套工具。”
林烨倒是不介意，一屁股坐在行军床上，试了试弹性。“挺好，比我们拆迁办的板房强。配套工具？能申请个更大功率的电锤不？最好带液压破碎镐功能的。”
苏婉没接他的话茬，直接将一个平板电脑递给他。“这是第一个任务简报。城南商业区，一家24小时自助银行，内部代号‘饕餮’。过去一周，有七名夜间存取款的市民在里面失踪。监控录像显示，他们进入后从未离开，但银行内部空无一人。”
平板上显示着自助银行的内部结构图和几张监控截图。画面中，一个中年男人正在Atm机前操作，下一秒，整个人就像被橡皮擦掉一样，凭空消失。
“我们的外勤人员尝试进入调查，但一踏入银行范围，就出现强烈的认知混乱和空间迷失感，被迫退出。初步判定，该区域已形成稳定的c级规则畸变场域，疑似具有空间吞噬特性。”
林烨滑动着屏幕上的资料，撇了撇嘴：“自助银行……这玩意儿我熟。肯定是违规扩建了虚拟空间，还没办手续，属于非法经营。《商业银行法》里对营业场所面积有规定的知不知道？”
苏婉自动过滤了他的“专业吐槽”，指向结构图上的一个点：“阿哲分析了能量波动，认为畸变的核心可能在这台最新的‘智能VIp理财机’上。它一周前刚刚安装。”
就在这时，技术宅阿哲抱着一台厚重的军用笔记本电脑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眼镜片反射着屏幕的蓝光。
“林主任！苏姐！有新发现！”他把电脑放在桌上，调出一段频谱分析图，“我截获了银行周边泄露的微弱规则信号，进行了解码……你们听这个！”
他敲下回车键，一段扭曲、失真的电子合成音从喇叭里传出，断断续续地重复着：
“……欢迎……光临……存入……您的……时间……生命……换取……永恒……财富……”
“……条款……已更新……最终解释权……归……本行……所有……”
声音冰冷而诡异，带着一股强制性的诱惑力。
“它在诱捕！”苏婉脸色一变，“用财富承诺吸引猎物，然后吞噬！”
“诱捕？这就是典型的格式条款欺诈，侵犯消费者知情权！”林烨一拍大腿，显得义愤填膺，“走！这种黑心银行，必须给它强制下线！”
半小时后，城南商业街。那家自助银行在夜色中亮着冰冷的白光，玻璃门后看起来一切正常。
苏婉从SUV后备箱提出一个银色的金属箱，打开后，里面是两把造型流畅、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手枪，以及几个弹匣和若干非致命性战术装备。
“选一把。这是特制的‘秩序扰乱’弹，能暂时干扰低级别规则场的稳定性。”苏婉将一把枪递向林烨。
林烨接过，掂量了一下，手感冰凉精致，跟他那粗犷的冲击钻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产物。他笨拙地比划了一下，然后还是把枪插回了后腰，转而拎起了自己的老伙计。
“算了，用不惯这绣花针。还是咱这老伙计实在，指哪打哪。”他拍了拍冲击钻，“再说了，对付违章建筑，就得用物理说服。”
苏婉看着他那副“工具人”的做派，无奈地叹了口气，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行动计划：我负责在外围建立临时抑制力场，防止规则场域扩张，并为你提供战术支援。你进去找到核心，然后……按你的方式来。”
“明白！坚决完成任务！”林烨挺直腰板，随即又凑近小声问，“苏顾问，这趟算危险任务吧？津贴是不是能翻倍？”
苏婉忍住给他一枪托的冲动，指了指银行大门：“行动！”
林烨深吸一口气，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收敛，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他扛着冲击钻，大步走向那扇看似普通的玻璃门。
在踏入银行范围的一瞬间，周围的景象猛地扭曲了一下。明明只是几步路的距离，那扇门却仿佛在急速远去。耳边似乎响起了无数细碎的、诱惑的低语，说着财富、成功、一步登天。一种莫名的焦虑和贪婪感从心底滋生。
【警告：进入不稳定规则场域‘饕餮银行’。检测到高强度认知污染与空间折叠现象。】
【规则弱点分析中……分析完毕。】
【违章点：非法扩展虚拟营业空间，违反《空间安全使用规范》第5条；利用欺诈性条款吞噬个体存在，违反《消费者权益保护法》与《现实存在基本法》。】
【核心弱点：位于中央VIp理财机内部数据核心。】
【拆除建议：物理超度其服务器阵列。】
规则之瞳的提示及时出现，驱散了那些低语带来的影响。林烨晃了晃脑袋，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花里胡哨，还是违规经营那一套。”
他迈步走进银行大厅。内部空间比从外面看大了至少三倍，几十台Atm机和理财机闪烁着幽光，像一群沉默的钢铁饕餮。空气粘稠而冰冷。
他无视了那些不断弹出“高收益理财”、“瞬间到账百万”诱人广告的普通机器，目光锁定了大厅中央那台最新型号、体积也最大的VIp理财机。
就在他靠近时，那台机器的屏幕突然亮起，浮现出一张由代码组成的、扭曲的人脸，发出合成音：
“检测到优质客户……欢迎办理‘生命贷’业务……存入十年寿命……可获千万财富……”
同时，林烨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机器方向传来，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拉入屏幕之中。周围的空间也开始折叠，他脚下的地面变得像橡胶一样柔软扭曲。
“贷你个头！未经银保监会批准，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还是吸收寿命？罪加一等！”林烨怒吼一声，双腿用力蹬地，对抗着吸力，同时启动了冲击钻。
“嗡——！！！”
钻头咆哮着，对准那台VIp理财机侧面一个标记为“数据核心维护口”的位置狠狠扎了下去！
“警告！非法攻击！破坏金融设施……”合成音变得尖利刺耳。
“破坏的就是你！”林烨双臂肌肉贲起，将功率推到最大。钻头与金属外壳摩擦出刺眼的火花，很快便突破了外层防护。
“吱嘎——咔！！”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机器内部传来一阵电路烧毁的爆响。那张由代码组成的人脸瞬间崩溃、消散。整个银行大厅的灯光疯狂闪烁，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扭曲声，那些不断重复的诱惑性广告也全部变成了乱码。
几秒钟后，一切恢复了正常。银行内部变回了它应有的、狭小的空间。粘稠感和吸力都消失了，只有那台被钻开一个大洞、冒着黑烟的VIp理财机，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一股比之前更明显的暖流涌入林烨体内。
【成功拆除‘饕餮银行’规则场域。吸收‘规则源质’单位。身体素质与规则解析度提升。】
林烨舒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时，苏婉从外面冲了进来，枪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看到一片狼藉的理财机和安然无恙的林烨，才松了口气。
“解决了？”
“嗯，非法经营，已强制关停。”林烨踢了踢冒烟的机器，从破口处扯出几根断裂的数据线，线头上还闪烁着微弱的、不祥的暗红色光芒，与之前老楼的感觉有些类似，但更加隐晦。
他皱了皱眉，把数据线递给苏婉：“喏，证据。不过……这线里的‘料’，跟上次那楼的感觉有点像，但好像更……‘正规’一点？”
苏婉接过数据线，用检测仪扫描了一下，脸色微变：“这种能量编码方式……确实有相似之处，但更复杂，像是……某种制式产品？”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看来，这些“违章建筑”背后，可能真的存在一个共同的“开发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