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鱼肚白渐渐染成暖金,晨光穿透黑石山的轮廓,洒在满目疮痍的部落外围。篝火早已燃成余烬,火星在晨风中偶尔跳跃一下,便归于沉寂。地面上,被净化的鸟兽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青黑色的皮毛在晨光下泛着僵硬的光泽,族人正拿着木铲,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拖到远处的山谷掩埋——混沌之气虽已消散,却仍需提防尸身腐烂引发疫病。
林砚靠在神树的树干上,苏婉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兽皮,正细细擦拭她嘴角的血迹。兽皮是姜瑶送来的,带着神树树脂的淡淡清香,擦过皮肤时,能缓解伤口的刺痛。林砚的脸色依旧苍白,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动用三器共鸣的力量几乎耗尽了她的体力,此刻靠在母亲身边,才敢卸下所有防备,眼皮沉重得几乎要合上。
“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苏婉的声音温柔,指尖轻轻梳理着林砚凌乱的发丝,目光里满是疼惜。十年的囚禁让她苍老了太多,眼角的皱纹里嵌着洗不掉的风霜,却在看向女儿时,漾着化不开的温情。
林砚摇摇头,强撑着睁开眼睛:“母亲,玄黎……他怎么样了?”
“被族人看管起来了,气数已尽,撑不了多久。”苏婉的声音沉了沉,“禁术反噬让他的经脉全断,混沌之气又耗尽了他的生命力,现在只是苟延残喘。”她顿了顿,看向部落中央的方向,“不过,他或许还有些有用的信息,等你好些了,我们去问问他。”
林砚点点头,目光扫过部落里忙碌的身影。小满正跟着王大娘(此处衔接梅院温情线,王大娘因寻药误入部落,此前伏笔呼应)给受伤的族人包扎伤口,她的动作略显笨拙,却格外认真,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眼神里满是专注。看到有个年幼的孩子因为伤口疼痛哭闹,小满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她之前绣了一半的蝴蝶挂件,轻轻递到孩子手里:“你看,这个蝴蝶好不好看?乖乖听话,伤口就不疼了。”
孩子被挂件吸引,果然停止了哭闹,小手紧紧攥着布包,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小满。王大娘在一旁笑着点头,伸手替小满擦了擦汗:“这孩子,倒是有股耐心劲儿,跟你小时候一样。”
林砚看着这一幕,嘴角忍不住弯起。小满真的长大了,从那个跟在她身后、遇事只会紧张的小姑娘,变成了能独当一面、安抚他人的模样。而这一切,都离不开梅院的温情,离不开身边这些人的陪伴。
姜垣正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族人,加固被兽潮撞坏的木栅栏。他们将粗壮的树干深深埋进土里,用藤蔓紧紧捆绑,木栅栏上还缠着神树枝干的枝条——姜瑶说,神树枝条能散发微弱的绿光,暂时阻挡混沌之气靠近。姜垣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兽皮,伤口还在渗血,却依旧干劲十足,时不时抬头看向玄鸮神殿的方向,眼神里满是警惕。
“姜垣首领,歇会儿吧,喝口水。”周老端着一个陶碗走过来,碗里是晾好的草药水。他的身影在晨光下有些佝偻,却依旧脚步稳健,“封印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苏姑娘说,只要守住神殿,短期内不会有危险。”
姜垣接过陶碗,一饮而尽,草药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却让他精神一振。“多谢周老。”他放下碗,看向周老,“您和王大娘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们部落隐蔽多年,很少有人能找到。”
“我们是为了寻一种草药,给小满治手伤。”周老叹了口气,“没想到遇到了兽潮,一路跟着痕迹过来,还好赶上了,能帮上点忙。”他看向林砚和苏婉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欣慰,“看到你们母女团聚,真好。”
林砚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一暖。周老和王大娘,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给他们带来温暖和帮助。她转头看向苏婉,轻声问:“母亲,封印真的修复好了吗?混沌之气不会再泄漏了?”
“暂时不会。”苏婉点点头,指尖轻轻抚摸着林砚胸前的凤翎玉,玉佩的白光此刻变得温润,不再像之前那样剧烈闪烁,“我将玄鸮石嵌入了封印的缺口,又用涅盘鼎的力量加固,玄鸮的本体被彻底压制,混沌之气也被暂时封存。但……”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凝重,“玄黎的权杖黑石,还有几块碎片散落在外面,那些碎片里依旧残留着混沌之气,若是被玄鸮会的人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玄鸮会……”林砚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想起现代那些穿黑斗篷的人,想起他们对三器的觊觎,“他们会不会已经找到穿越时空的方法,来到这个时代了?”
“有可能。”苏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玄黎的笔记本里,记载着玄鸮会的计划,他们一直在研究时空通道,想要通过混沌之气打开连接两个时代的门。”她抬手,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正是从玄黎身上搜出来的,“你看,这里写着,他们在现代找到了一块陨铁,那块陨铁,就是打开时空通道的钥匙。”
林砚接过笔记本,翻开一看,里面的字迹潦草,却能清晰辨认。上面记载着玄鸮会的组织结构、混沌之气的提炼方法,还有关于陨铁的描述——“陨铁藏于罗布泊黑石城,内含时空之力,与玄鸮石共鸣,可开启通道”。
“罗布泊黑石城!”林砚的心脏猛地一跳,那正是她和小满最初考古的地方,也是母亲失踪的起点,“原来,一切的源头都在那里。”
就在这时,一个族人慌张地跑过来,脸色发白:“苏姑娘,林姑娘,玄黎他……他快不行了,说有话要跟你们说。”
林砚和苏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她们站起身,朝着关押玄黎的木屋走去。木屋简陋,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晨光从窗户里透进来,落在玄黎奄奄一息的身上。他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块破旧的兽皮,脸色苍白如纸,黑色的纹路已经褪去,只剩下满脸的疲惫与绝望。
看到林砚和苏婉走进来,玄黎的眼睛动了动,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林砚:“你……过来。”
林砚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他身边。玄黎的气息微弱,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平静:“我知道……玄鸮会的人,已经来了……他们就在……黑石山的西侧山谷……”
“你说什么?”林砚的瞳孔骤缩,“他们来了多少人?目的是什么?”
“不多……只有三个……”玄黎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一丝黑血,“他们要找……陨铁碎片……还要……杀了你……”他的目光落在苏婉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苏婉……我对不起你……当年……是我被混沌之气迷惑……”
苏婉的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玄黎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紧紧抓住林砚的手,指尖冰凉:“告诉玄鸮会的人……混沌之气……终究会反噬……他们……不会成功的……”说完这句话,他的手猛地一松,眼睛缓缓闭上,彻底没了气息。
林砚看着他的尸体,心里五味杂陈。玄黎一生都在追逐力量,被混沌之气迷惑,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可悲又可叹。她站起身,看向苏婉:“母亲,我们必须立刻去西侧山谷,阻止玄鸮会的人!”
苏婉点点头,眼神坚定:“好。但你现在伤势未愈,不能冲动。让姜垣带着族人先去探查,我们随后就到。”她转头看向窗外,晨光已经洒满了整个部落,却依旧驱散不了心底的阴霾,“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
林砚走到窗边,看向西侧山谷的方向。那里的轮廓在晨光下模糊不清,却像是藏着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随时扑来。她握紧胸前的凤翎玉,感受着玉佩传来的温润力量,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阻止玄鸮会,守护好两个时代的安宁,守护好身边这些珍贵的人。
部落里,族人依旧在忙碌着,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加固防线。小满已经给最后一个伤员包扎好了伤口,正拿着她的蝴蝶挂件,坐在神树下细细刺绣。王大娘在灶房里忙碌,炊烟袅袅升起,带着饭菜的香气,在晨光中弥漫开来。周老则坐在石凳上,翻看着一本古老的书籍,像是在寻找什么线索。
这是劫后余生的平静,却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林砚知道,很快,他们又要面临新的挑战。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军奋战,有母亲,有小满,有周老、王大娘,还有部落的族人,他们会一起并肩作战,迎接未知的危险。
晨光中,神树的叶子轻轻摇曳,贝壳饰品发出“叮铃”的轻响,像是在为他们加油鼓劲。林砚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苏婉走去:“母亲,我们走吧,去看看姜垣的探查情况。”
苏婉点点头,母女俩并肩走出木屋,朝着部落门口的方向走去。阳光落在她们身上,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坚定而有力。新的征程,已经在晨光中,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