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 年二月的慕尼黑，雪下得比往年更密。莱茵科技集团总部的顶层会议室里，冷色调的落地窗外是被白雪覆盖的厂区，室内却弥漫着比寒冬更压抑的气氛。长条会议桌两侧坐着集团的核心高管，每个人面前都摊着一份印着红色亏损数据的季度财报，最醒目的 “中国区亏损：20 亿美元” 字样，像一道刺目的伤疤，刻在财报首页。
卡尔穿着一身皱巴巴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歪在领口，这是他执掌莱茵中国区五年来，第一次以如此狼狈的姿态站在高管们面前。他手里攥着财报的边角，指腹把纸页捏出深深的褶皱，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紧绷：“中国区的亏损主要源于中低端芯片市场的价格战 —— 涛宇集团联合本土企业搞专利联盟，用低价策略抢占了我们 60% 的份额，导致我们的 Lx 系列芯片库存积压了 300 万颗。”
坐在主位的集团 cEo 汉斯敲了敲桌子，指尖在财报上 “20 亿美元” 的数字上点了点，语气冰冷：“卡尔，去年你向总部保证，‘降价 40% 能彻底打垮中国本土芯片企业’，现在的结果就是亏损 20 亿？你知道这相当于集团全年净利润的 1\/3 吗？”
旁边的首席财务官跟着补充：“更严重的是，中国区的现金流已经断裂，继续投入中低端市场只会亏得更多。法务部门还收到消息，涛宇的专利联盟正在起诉我们之前的‘技术授权垄断’，要是败诉，还要支付巨额赔偿金。”
卡尔的脸涨得通红，他想反驳，却找不到有力的理由 —— 他曾无数次向总部吹嘘 “中国造不出真正的自主芯片”，甚至拍着胸脯保证 “莱茵能永远垄断中国中低端市场”，可现在，涛芯 1 号不仅站稳了脚跟，还联合 15 家企业筑起了专利壁垒，把莱茵逼到了退出的边缘。他攥紧拳头，仍嘴硬道：“各位，我承认这次低估了对手，但中国芯片只是昙花一现！他们的技术只够做中低端产品，高端芯片还得靠我们的 7nm 工艺。等他们的新鲜感过去，市场迟早会回到我们手里！”
“够了，卡尔！” 汉斯打断他，将一份决议文件推到桌中央，“集团紧急会议已经决定：暂时退出中国中低端芯片市场，关闭上海的两条封装生产线，重新评估中国竞争对手的技术实力。至于你 ——” 汉斯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免去你中国区负责人的职务，下周回慕尼黑总部述职。”
卡尔僵在原地，手里的财报滑落在地，纸张散开，露出他之前在空白处写的 “打压涛宇” 字样。窗外的雪还在飘，他忽然觉得，自己在中国市场的五年风光，像这场雪一样，看似盛大，却终究会被阳光融化，连痕迹都留不下。
消息传到汉市时，正是三月初，长江边的柳树刚抽出新芽。涛宇集团的管理层会议上，行政总监兴奋地拿着行业新闻，声音里满是喜悦：“张总，您看！莱茵宣布退出中国中低端芯片市场了！行业媒体说，这是咱们自主芯片的‘里程碑式胜利’，不少合作企业都发来消息，想加大涛芯 1 号的采购量呢！”
会议室里的其他高管也跟着附和，有人提议 “办一场庆功宴，好好宣传一下”，有人建议 “趁机涨价，提高利润”，气氛热烈得像过年。
张涛却坐在主位上，手里翻着一份高端芯片的技术资料，脸上没有丝毫庆祝的神色。他等大家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莱茵退出中低端市场，确实是好事，但不值得庆祝。” 他将资料推到桌中央，上面印着 “全球高端芯片市场分析”，红色标注着 “莱茵 7nm 工艺占全球 45% 份额”“中国高端芯片自给率不足 5%”，“各位，我们现在只是在中低端市场赢了一局，高端芯片才是真正的战场。”
他指着资料里的光刻机参数：“做高端芯片需要 EUV 光刻机，目前全球只有荷兰 ASmL 能生产，而且他们受美国限制，不向中国企业出售最先进的设备。涛芯 1 号用的 14nm 工艺，在高端市场根本不够用 —— 汽车芯片需要 7nm 工艺，医疗设备的影像芯片需要 5nm 工艺，这些我们现在还做不了。”
李华雪坐在旁边，补充道：“张总说得对。我们的算法团队最近在研究高端芯片的动态功耗控制，发现国外已经在用‘三维芯片堆叠’技术，而我们还停留在二维封装阶段，技术差距至少有五年。要是现在放松警惕，等莱茵在高端市场站稳脚跟，迟早会反过来打压我们。”
刚才提议庆功的高管羞愧地低下头，财务总监也收起了 “涨价” 的念头，语气变得严肃：“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要不要加大高端芯片的研发投入？”
“当然要。” 张涛点头，将一份研发计划推到众人面前，“集团决定，从今年的利润里拿出 40%，成立高端芯片研发中心，联合华中科大、中科院微电子所，主攻 7nm 工艺的算法和封装技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语气里带着沉甸甸的责任，“我们要记住，莱茵退出只是开始，不是结束。自主芯片的路还很长，一步都不能停，更不能骄傲。”
会议结束后，张涛走到落地窗旁，看着楼下园区里忙碌的员工 —— 有人抱着涛芯 1 号的样品去仓库，有人在讨论新的合作订单，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他掏出手机，翻出半年前和李华雪在实验室拍的照片：那时涛芯 1 号刚完成 72 小时测试，两人手里举着芯片，背景是写满公式的白板。
李华雪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茶：“涛哥，是不是还在想高端芯片的事？”
张涛接过茶，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嗯，我怕大家因为眼前的胜利放松警惕。你还记得卡尔去年说的‘中国造不出自主芯片’吗？现在我们打跑了他的中低端业务，但他的高端技术还在，我们要是不抓紧，迟早会被甩开。”
李华雪点头，指着远处的华中科大校园：“您放心，研发中心的团队已经开始梳理高端芯片的技术难点，下周就会和中科院的专家对接。虽然难，但我们有做涛芯 1 号的经验，一步一步来，总能追上。”
张涛看着她眼里的坚定，忽然想起实验室墙上的那句话：“核心技术买不来，只能自己干出来。”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张涛手里的高端芯片资料上，给那些复杂的参数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