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刹那，两人同时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试探。莱格利斯（秋凋）灰败的羽织无风自动，他抬起右手，对着乌拉诺斯，五指缓缓收拢。
“凋零领域·万象枯荣！”
嗡——！
以他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灰白色波纹，如同死亡的涟漪，瞬间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沙地化为死灰，岩壁失去光泽，连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了生机，变得沉闷而死寂！这是比之前对付罗宾等人时，强横了不知多少倍的、真正的凋零力场！他要将这片区域，连同其中的乌拉诺斯，彻底“风干”、“腐朽”！
与此同时，乌拉诺斯指尖的炼成阵光芒暴涨！他没有防御，而是凌空勾勒！紫金色的光线在空中交织、延伸，瞬息间构成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巨大立体炼成阵！阵图中央，无数符文闪烁跳跃，仿佛在演绎着物质分解与重组的至高法则！
“炼成阵·森罗万象·重构！”
他清喝一声，五指猛地张开，对着席卷而来的凋零波纹，狠狠按下！
轰隆——！！！
无法形容的巨响！仿佛天地初开！紫金色的炼成阵光芒与灰白色的凋零波纹狠狠撞在一起！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波，只有最本源、最极致的法则对抗！一边是“分解”、“湮灭”、“归于虚无”的凋零之力，一边是“解析”、“重组”、“创造新生”的炼金伟力！
两股力量交界处，空间剧烈扭曲、坍缩，又猛然膨胀！光线被吞噬，声音被湮灭，只剩下最纯粹的能量湮灭与再生！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犁狠狠犁过，坚硬的岩石无声化为齑粉，又被炼成阵的光芒重组为诡异的结晶，随即又在凋零力场中化为飞灰！循环往复，生生灭灭！
仅仅是一次交手，两人身周数百米范围内，地形已彻底改变！一个巨大的、边缘不断在“湮灭”与“重组”之间切换的恐怖领域，赫然形成！
西芭、伊万、雪莉早已在两人气势爆发的瞬间，就被一股柔和但无法抗拒的力量（来自乌拉诺斯）推到了数千米之外，即便如此，那恐怖的法则对撞余波，仍让他们气血翻腾，几乎站立不稳！他们骇然望着远处那如同神魔交战般的场景，心中只剩下无边的震撼。
这，才是真正顶级强者之间的战斗！无关技巧，无关招式，是道路与法则的碰撞，是理念与意志的厮杀！
风云为之变色，地动山摇！风之岩巨大的山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巨石滚滚落下，又在半空被那交战领域绞成最细微的尘埃。
昔日好友，今日死敌。凋零与炼成，毁灭与创造。在这古老的风之岩下，一场注定震动天地的对决，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远处，正背着拉娜、带着露娜和皮卡德拼命赶来的罗宾，也远远看到了那接天连地、不断在灰白与紫金之间变幻的恐怖光柱，感受到了那令灵魂战栗的法则波动。他的脸色，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
紫金与灰白交织的死寂领域中，乌拉诺斯与莱格利斯的对峙，已进入法则对撞的深水区。空间的哀鸣、物质的湮灭与重构，在两人之间形成一片混沌的绝地。
乌拉诺斯紫发狂舞，眸中星河流转，指尖炼成阵的光芒已炽烈如超新星爆发。莱格利斯则如同一块万古寒冰，灰败的凋零力场化为实质的苍白浪潮，不断侵蚀、同化着一切。两人嘴角都渗出了血丝，并非物理创伤，而是精神本源在极致对抗下的震荡。
“莱格利斯，你的‘凋零’，终究只是‘无’的衍生，是破坏的极端！”乌拉诺斯声音穿透法则的轰鸣，带着金属般的颤音，“而无，无法诞生有！你的道路，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条死路！”
“谬论！”莱格利斯的声音冰冷刺骨，周身的苍白浪潮猛地一涨，将一片紫金炼成阵纹路侵蚀成灰，“新生必先有毁灭！朽木不腐，何以生新芽？旧世不凋，何来新天地？乌拉诺斯，你的‘创造’，不过是无根浮萍，空中楼阁！你创造的生命，哪一个不是畸形的怪物？哪一个不是对自然法则的亵渎？！”
“亵渎？”乌拉诺斯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那是对自身道路的绝对自信与狂热，“法则为何不能打破？生命为何不能重塑？吾所追求的，是超越‘自然’的‘完美’！是生命形态的无限可能！”
“冥顽不灵！”莱格利斯眼中最后一丝波澜也彻底消失，只剩下绝对的虚无与冰寒，“那便让现实，碾碎你的幻梦！”
他双手猛然在胸前合十，灰败的瞳孔骤然收缩至针尖大小！一股远比之前恐怖十倍、百倍的寂灭气息，自他体内轰然爆发！那不是扩散，而是……内敛、压缩，最终在他身后，凝聚成一个不断旋转、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热的、纯粹的“无”之原点！
“凋零奥义·万物归墟！”
那“无”之原点微微一颤，随即，一道细如发丝、却漆黑到连周围扭曲光线都一并吞没的射线，无声无息地射出，直指乌拉诺斯眉心！所过之处，空间不是撕裂，而是……“消失”了！留下一道绝对的、连虚无都不存在的轨迹！
危险！致命的危险！乌拉诺斯紫眸剧缩，他从这道细线中，感受到了真正能威胁到他存在本源的、纯粹的“抹杀”之力！这是莱格利斯凋零之道的终极体现，将万物分解至最基础的“无”！
“来得好！”生死关头，乌拉诺斯不惊反笑，狂态毕露，“便让你这井底之蛙见识一下，何谓真正的……造化之功！”
他不再维持那庞大的立体炼成阵，而是双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身前划过！每一划，都留下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紫金色符文轨迹！瞬息之间，成千上万道符文在他身前交织、层叠，构成一个复杂、精密、美轮美奂到令人窒息的、如同星图般缓缓旋转的微型炼成阵！
“禁术·生命图谱·投影重构！”
他低吼一声，双手猛地按在那微型星图炼成阵中央！并非向外攻击，而是向自身……以及自身所连接的、更深层次的某个维度，发出了呼唤与链接！
嗡——！！！
难以形容的宏大共鸣响起！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震颤！乌拉诺斯身后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破碎，显露出一片深邃无垠、仿佛由无数星辰与基因螺旋共同构成的虚幻之海！那是……“生命”概念的本源海洋投影！
一道无法形容其庞大的意志，透过那破碎的通道，投来一瞥。仅仅是一瞥，整个战场的时间流速都仿佛变得缓慢，物质的存在基础都开始动摇！
紧接着，一声悠远、空灵、仿佛来自宇宙初开之时的长吟，自那虚幻之海中传来！
哗啦啦——！！！
虚幻之海翻涌，一道庞大到遮蔽了半个天空的阴影，缓缓探出！那是一只……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巨兽！它形似传说中的巨鲸，通体却并非血肉，而是由最纯净的、泛着幽紫色光泽的、介于水晶与能量之间的物质构成，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最令人震撼的，是它身体两侧舒展开来的、巨大无朋的翅膀！那并非羽翼，而是由纯粹的能量风暴构成，无数细小的紫色电芒与流光在其中生灭、盘旋，每一次轻轻扇动，都引动方圆百里的气流暴走，发出低沉如闷雷般的呼啸！
上古召唤兽——翼鲲鹏！并非实体，而是乌拉诺斯以禁忌炼金术，沟通生命概念海，投影而来的、象征着“生命演化与翱翔”法则的至高化身！
翼鲲鹏巨大的、如同紫水晶雕琢的眼眸，淡漠地俯视着下方渺小的莱格利斯，以及那道细小的归墟黑线。它张开那仿佛能吞下山岳的巨口——
没有声音。但所有人都“听”到了，那是风暴的诞生，是生命潮汐的奔涌！一股无形的、混杂着无数生命虚影的磅礴吐息，从它口中喷薄而出！那吐息中，有亿兆鱼群逆流而上的壮阔，有万千候鸟横跨大陆的执着，有生命挣扎、繁衍、进化、翱翔的一切意象！这不是纯粹的能量攻击，而是“生命”本身对“虚无”发起的冲锋与呐喊！
归墟黑线与生命吐息，无声对撞。
没有爆炸。只有最极致的“有”与“无”的湮灭。黑线所过之处，生命吐息中的鱼群、鸟影纷纷“消失”，仿佛从未存在。但生命吐息太过磅礴，前赴后继，无穷无尽！黑线如同烧红的铁针刺入冰川，虽然不断湮灭前方的生命虚影，自身也在被那浩瀚的“生”之意境不断冲刷、消磨、稀释！
最终，在湮灭了近三分之二的生命吐息后，那道恐怖的归墟黑线，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哀鸣，彻底消散在磅礴的生命潮汐之中。剩余的生命吐息余势不减，席卷向莱格利斯！
莱格利斯灰败的眼中，终于露出了凝重，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遇到同级别对手的炙热？
“凋零之兽，响应召唤。”他声音冰冷，双手结出一个诡异的、仿佛万物终末印记的手印，“于此显现吧，万物终焉的具现——提丰！”
他身后的虚空，骤然塌陷！不是破碎，而是如同纸张被烧穿了一个洞，露出后面那纯粹、冰冷、死寂的、连“无”都不存在的“终末之暗”！一股比凋零力场更加古老、更加宏大、更加令人绝望的毁灭气息，从中弥漫开来！
吼——！！！！
一声仿佛集合了亿万生灵临终哀嚎、星辰寂灭回响的咆哮，从那“终末之暗”的窟窿中传出！一只巨大的、覆盖着暗紫色、如同腐败金属般鳞片的狰狞巨爪，猛地探出，抓住了现实空间的边缘！紧接着，第二只巨爪探出！
轰隆！空间被强行撕开一个巨大的裂口！一个恐怖的身影，挣扎着，从“终末之暗”中爬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高近百米的巨人！它通体覆盖着暗紫色的、布满扭曲纹路的厚重甲壳，甲壳缝隙中流淌着熔岩般的猩红光芒。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颅——并非一颗，而是五颗！五颗狰狞的、如同西方魔龙般的头颅，从它宽阔的肩膀上伸出，每一颗都长着弯曲的巨角、惨白的骨刺，以及燃烧着幽绿色灵魂火焰的眼窝！十只龙睛，同时锁定了天空中的翼鲲鹏，喷吐着硫磺与死亡的气息。
它的下半身并非双腿，而是盘绕着两条巨大无比的、鳞片漆黑、头生独角的恐怖毒蛇，蛇信吞吐，滴落的毒液将大地腐蚀出滚滚浓烟。它的左手握着一把熊熊燃烧的、仿佛由无数痛苦灵魂哀嚎凝聚而成的暗红色火炬；右手则握着一杆缠绕着毁灭风暴与黑色雷霆的、长度超过其身躯的巨型长矛！
上古凶兽，毁灭与终末的象征——提丰！
“吼——！！！” 提丰五首齐啸，声浪化作实质的冲击波，将席卷而来的生命吐息余波冲得七零八落！它右手风暴长矛一指，天空中瞬间乌云密布，黑色雷霆如龙蛇狂舞，道道劈向翼鲲鹏！左手痛苦火炬一挥，大片大片的幽绿色灵魂之火如雨点般洒落，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在痛苦哀嚎、腐朽！
翼鲲鹏发出空灵的长吟，巨大的能量之翼猛然一振！狂暴的、带着生命气息的紫色风暴冲天而起，与黑色雷霆、灵魂之火撞在一起！轰！轰！轰！每一次对撞，都让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两大上古巨兽，一方象征生命翱翔与演化，一方象征万物终焉与毁灭，在这风之岩上空，展开了神话般的厮杀！
翼鲲鹏口吐生命风暴，风暴中鱼群化作冰箭，候鸟化为风刃，铺天盖地！提丰五首喷吐毒火、酸液、寒冰、雷霆、诅咒，五色吐息交织成毁灭之网！风暴长矛刺出，空间撕裂；痛苦火炬挥舞，哀魂遍野。能量之翼与毒蛇巨尾抽击，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湮灭一切的能量乱流！
地动山摇已不足以形容此时的景象。整个风之岩区域，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高耸的岩柱在能量余波中成片崩塌、粉碎！大地被撕裂出深不见底的沟壑！天空被紫金色的生命之光与暗紫色的毁灭之云分割，如同末日降临！漫天黄沙尘土被狂暴的气流卷上数千米高空，形成接天连地的沙暴，遮天蔽日！
躲在数千米外观战的西芭等人，早已被这毁天灭地的场景震撼到失语，只能拼命趴伏在地，依靠岩石躲避那足以将人撕成碎片的冲击波和飞沙走石。伊万脸色惨白，喃喃道：“这……这就是上古召唤兽的真正力量？这简直是……天灾！”
雪莉紧紧抓着地面，牙齿打颤：“他们……他们真的是人类吗？这种力量……”
西芭则死死盯着天空中那两道如同神魔般交战的身影，尤其是那道紫金色的、优雅而强大的翼鲲鹏，以及其下那个紫发飘扬的身影。乌拉诺斯……这个刚刚脱困的禁忌术士，究竟强到了何种地步？而那个莱格利斯，又隐藏着多少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