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中心,空气仿佛凝固。
李天养踱步到面色铁青的楚雄面前,脸上挂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他伸出手,用掌心不轻不重地拍打着楚雄的脸颊,发出“啪啪”的轻响,这动作极尽羞辱。
“他妈的,蝼蚁一样的东西,”李天养的声音陡然转厉,目光如毒蛇般阴冷,“还特么跟我斗?下辈子学聪明点,认清谁才是主子!”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把抢过身旁蜘蛛手中已经上膛的手枪,手臂伸直,黑洞洞的枪口死死抵在楚雄的眉心!冰冷的触感瞬间传来,死亡的气息扑面而至。
楚雄瞳孔骤缩,全身肌肉紧绷,但在绝对的力量包围下,任何反抗都显得徒劳。他只能死死盯着李天养,眼中是滔天的恨意与不屈。
“给老子去死!”李天养脸上浮现出残忍的快意,食指扣上了扳机。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清脆而迥异的枪声,划破了喧嚣的战场,显得格外突兀与精准!
这并非来自李天养手中的枪,而是源自远方!
下一秒,正准备欣赏楚雄脑袋开花的李天养,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猛地一僵!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而化为极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
在他的脖颈侧面,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赫然出现,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精准地溅了对面楚雄满头满脸!
李天养手中的枪无力垂下,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捂住脖颈,似乎想堵住那喷涌的生命力,但一切都是徒劳。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血沫声,身体晃了晃,最终“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那双曾经充满倨傲与算计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死灰一片,茫然地瞪着被车灯映亮的夜空。
一切发生得太快!
从李天养夺枪欲射,到那声索命的枪响,再到他中弹毙命,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钟。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惊呆了,包围圈内外,无论是李家的爪牙还是楚雄、山鹰的手下,全都愣在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死寂,短暂的死寂!
但山鹰没有愣住!他与死神擦肩而过无数次,对战机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几乎在李天养倒下的同一瞬间,他嘶声怒吼,打破了这致命的沉寂:
“动手!!”
与他默契无比的灰熊几乎同时暴起!两人如同挣脱牢笼的猛虎,猛地扑向离自己最近、尚且处于呆滞状态的敌人!手起刀落,血光迸现!
“杀——!!”残存的江城儿郎们被这声怒吼唤醒,求生的本能和复仇的火焰再次燃烧!刚刚稍有缓和的战场,因这突如其来的斩首行动,再次陷入彻底的混乱!
李天养死了?!
这个认知如同晴天霹雳,在所有李家人马脑海中炸响。主心骨瞬间崩塌,带来的不仅是震惊,更是群龙无首的茫然和恐惧!原本铁桶般的包围圈,出现了刹那的松动和混乱。
“机会!找掩体!”山鹰嘶吼着,带领着伤痕累累的兄弟们,趁机再次冲向附近的废墟和车辆残骸,寻求庇护。绝境之中,竟然又看到了一线生机!
而此刻,脸色最为难看的,莫过于蜘蛛。在看到李天养倒毙的瞬间,他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李家公子,死在了海城,死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如果让凶手跑了,或者不能拿下楚雄等人将功折罪,他毫不怀疑,盛怒的李家会把他碾碎成渣!
极度的恐惧瞬间转化为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妈的!今天谁也不能放走!一个不留!给李少报仇!!”蜘蛛双眼赤红,状若疯魔,一把从旁边手下手里夺过一把手枪,就要指挥手下不顾一切地冲杀。
只是,他的咆哮声才刚刚出口——
“砰!”
又一声精准而致命的枪响,从遥远的黑暗中传来!
蜘蛛的额头上瞬间多了一个狰狞的血洞,脑后猛地爆开一团红白混合物。他夺枪的动作僵在半空,疯狂的表情永远凝固在脸上,随即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狙击手!有狙击手!小心!!”这一刻,所有李家人终于彻底反应了过来,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接连两名首领被精准爆头,这恐怖的威慑力瞬间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什么包围,什么报仇,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保命才是第一要务!剩下的人哪里还有冲锋的心思,纷纷如同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寻找掩体,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被点名爆头的就是自己。
“怎么回事?谁的枪法?这么准?”暂时获得喘息之机,躲在一堵断墙后的山鹰也懵了,他一边急促地喘息,一边难以置信地望向枪声传来的大致方向。他知道这肯定是自己这边的援手,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除了头儿,还有谁能在这种距离、这种环境下,打出如此精准、如此致命的两枪!
可头儿……他根本不敢往那里想。
“是寒渊。”身旁,楚雄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和李天养溅上的温热血液,声音沙哑却异常肯定地说道。
“什么?头儿?!他……他来了?!”山鹰、灰熊以及附近听到这句话的几个核心兄弟,全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林寒渊!那个他们以为此刻正躺在江城医院重症监护室里的男人,竟然出现在了这里?!这怎么可能?!
“嗯,来了。”楚雄重重地点了下头,目光投向那片黑暗的荒坡,眼神复杂,既有担忧,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信任。
仿佛是为了印证楚雄的话——
“钪!”
又是一声熟悉的枪响,远处一个刚刚冒头、试图组织手下的小头目,应声而倒,同样是头部中弹,瞬间毙命!
精准,冷酷,高效!如同死神在用子弹点名!
“这……这不胡闹吗!”山鹰瞬间急了,眼睛都红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内脏移位,多处骨折!怎么可能承受得住枪械的后坐力!每一次开枪,都是在撕裂他的伤口啊!”
他猛地转向灰熊,嘶声吼道:“灰熊!准备强行突围!妈的,就算被包了饺子又如何?老子就是死,也得死在头儿的前面!不能让他再开枪了!”
山鹰太清楚了,重伤垂死的林寒渊,此刻每一次扣动扳机,承受的都不仅仅是敌人的死亡,更是自身生命力的疯狂透支和加剧的创伤!
三四百米外,荒坡上,救护车内。
林寒渊趴在担架边缘,身体因为剧痛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他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染红了苍白的下颚和胸前的绷带。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扯着破碎的风箱,带来钻心的疼痛。
刚才那三枪,尤其是为了保证绝对精准而调动起的全部精神力和身体控制,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虽然此刻手拿的是步枪,但那后坐力也不是此刻的他能够承受的,一次次猛烈撞击在他脆弱不堪的肩膀和胸膛上,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体内刚刚有所愈合的伤口正在重新崩裂,内出血在加剧。
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透过瞄准镜,死死地盯着远处的战场,眼神坚定如磐石,杀意凛然!
他艰难地退出弹壳,颤抖着的手,以惊人的意志力强迫着稳定,再次将一颗黄澄澄的子弹压入弹仓,推弹上膛,然后再次屏住呼吸,寻找下一个有价值的目标。
“寒渊……别开了……你不要命了吗?!”身旁,沈炽玫看着林寒渊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看着他因极致痛苦而扭曲却依旧坚毅的侧脸,她的心如同被刀绞一般,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心疼。
然而,林寒渊仿佛没有听见。他的整个世界,此刻只剩下那些威胁着他兄弟生命的敌人。
沈炽玫伸出的手,最终僵在了半空。她没有再去抢夺那把步枪,也没有再出声阻止。她只是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因为她知道,此刻,这个男人在用他的生命,守护他身后的一切。这是他身为“头儿”的责任,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信念。阻拦他,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这里,看着他,陪着他,哪怕心碎成粉末。
与此同时,在战场另一侧,一处更为隐蔽的制高点上。
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潜伏在阴影中,他们一直如同旁观者,冷静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找到了!开火点找到了!”其中一人放下高倍率望远镜,低声急促地报告,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在哪?”一个沉稳中带着些许玩味的声音响起。
“就在那处荒坡高点!有一辆打着红十字的救护车!枪火闪光就是从那里发出的!妈的,伪装得真好!”
“救护车?”其中一人轻轻重复了一句,随即,嘴角缓缓掀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笑意,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在这种地方,能有这种枪法的……该不会是你吧,林寒渊?我可是知道你已经离开楚家私人医院了。”
周文歌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几百米的黑暗,精准地锁定了那辆孤零零的救护车,眼神中充满了猎手发现感兴趣猎物时的好奇与……杀意。
“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