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惑教驻地深处，一间密室里，空气里弥漫着药香与灵氛交织的气息。地面铺着一块蒲团，林一凡精赤上身盘坐其上，肌肤上数道冰蓝的纹路若隐若现，那是玄冰梅花留下的寒气。
他身前立着一道身影，宽大的袍角垂在地面，几乎与密室的阴影融为一体。那人脸上覆着一张雕刻着星图的面具，面具眼窝处嵌着两颗幽绿晶石，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窥探人心。
面具人抬手，指尖溢出一缕莹白色的灵气，如同活蛇般缠上林一凡的手臂，顺着之前右臂的伤口缓缓渗入。林一凡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灵气带着温润的暖意，所过之处，灵脉里的寒气如同冰雪消融，细微的酥麻感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连丹田处那道最深的寒痕，都似乎轻了几分。
他强压下心中的波澜，维持着恭顺的姿态，只有垂在身侧的手指，在灵气触及经脉时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一凡，你觉得如何了？”
面具人的声音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却刻意放缓了语调，显得格外“关切”。
林一凡缓缓睁眼，眼底的清明迅速被感激取代，他微微欠身，语气诚恳：“多谢教主，灵脉里的寒气又散了不少。若不是您这段时间日夜为我疗伤，我这条命，恐怕早就交代了。”
教主发出一声低沉的笑，面具下的视线扫过他的身体，带着审视的意味：“青丘的玄冰梅花，果然是名不虚传。那袁司空下手倒是狠，若再晚半日施救，你全身的灵脉就会被寒气封禁，再无修复的可能。”
“幸得教主出动灵甲机关鸟救我脱困。” 林一凡顺着话头道谢，心里却门儿清，自己的“利用价值”才是活命的关键。教主需要他对光之一道的掌控力，这份算计，他比谁都清楚。
教主忽然沉默了片刻，幽绿晶石的光芒暗了暗：“从古至今，能让我这般费心的，只有两个人。如今另一个……算了，不提他了，我现在值得亲近的人只剩下你……我必然会全力助你康复。”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丝狂热，“等我的理想世界计划实现，这世间的一切，都该由我们分享。只可惜，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看到。”
林一凡心中一动，装作疑惑的样子试探：“教主，那二护法……难道不能与您共担这份事业吗？”
“他？” 教主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轻蔑，“不过是颗用着顺手的棋子罢了。”他抬手，指尖灵气凝聚成一道细小的光刃，在空中转了个圈，“你与我有几千年的情谊，他又算什么？和那些普通教众没两样，满身都是人类贪婪的劣根性，我的理想世界，不需要这些蛀虫。”
光刃骤然消散，教主的语气冷了下来，青铜面具的弧度也变得诡异：“那些教众，是达成理想的献祭品。至于二护法……”他嘴角上扬，“若是我心情好，或许会把他的魂魄抽出来，炼制成你‘晦暝蛰光’的剑魂。”
林一凡后背一凉，连呼吸都放轻了。他能感觉到，教主说这些话时没有半分犹豫，仿佛在谈论一件平常事。青铜面具本就透着诡异，此刻配上那笑容，更是让人心惊胆寒，这哪里是 “厚爱”，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唯一的“同类”，或者说，是唯一有资格活下来的“工具”。
“是，一凡明白。” 他压下惊惧，连忙应道。
“去吧，好好休养。”教主挥了挥手，语气恢复平淡，“记住，灵脉没完全康复前，不许动用异能，出了差错，谁也救不了你。”
林一凡起身，小心翼翼地避开教主身前的灵气，转身走出密室。刚踏出门，两只粗糙的手掌就捂住了他的眼睛，粗麻布的触感瞬间覆盖视线。他没有反抗，任由两名使者带着他往前走，这种 “保密” 手段，他早已习惯。
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石板变成了松软的泥土，耳边传来竹叶沙沙的声响。使者松开手，布条滑落的瞬间，林一凡眯了眯眼，眼前是市郊的竹林，青绿色的竹叶在风中摇曳，空气中满是泥土和竹叶的清香。而那两名使者，早已没了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心里冷笑。教主口口声声说“厚爱”，却连驻地位置都不肯让自己知道，这份戒备，比谁都重。不过他现在更在意“理想世界计划”。这些日子他旁敲侧击问了好几次，教主都用“到时候你便会知晓”搪塞，显然还没完全信任他。
“得尽快把消息传给空空。”林一凡摸了摸衣领处的黑色纽扣，那是袁司空给的通讯器，能在屏蔽一切探测信号的情形下传信。他指尖微微用力，纽扣闪过一丝红光，随后恢复原样。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朝着竹林外的小路走去。
林一凡离开没多久，密室的门又被推开，雨桐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手里攥着手机，脸色发白，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教主！徐卫钟……徐卫钟又复活了！”他声音发颤，把手机递到教主面前，“您快看新闻！他还去见了林树白和邓澜翠，要帮一个动画电影过审，结果是个局，他们的谈话全被警方录下来了，现在徐卫钟已经被抓了！”
雨桐越说越急，眼眶都红了：“他怎么会复活呢？之前明明已经……”
教主接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动作缓慢而沉稳。新闻里的视频不算清晰，但能看到“徐卫钟”的神态，说话时眼神闪烁，和之前的徐卫钟一模一样。他看了足足半分钟，才抬起头，面具上幽绿晶石的光芒亮了亮。
“他没复活。”教主的声音很平静，“这是青丘的炉鼎傀儡术，借傀儡之躯承魂念，操控者能远程控制傀儡的言行，连神态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
雨桐愣住了：“炉鼎傀儡？那……那是谁做的？”
“水月圣君。”教主吐出四个字，语气里多了丝玩味，“有这个能耐的，除了他，没第二个人。”他顿了顿，看向雨桐，“他的目的很明显，肯定是阻碍‘浮生若梦’上线。”
“现在已经有巡视组去彻查整个传媒行业，‘浮生若梦’一时半会儿根本上不了线！”雨桐的声音更急了，双手攥得发白，“这可是我花了好大功夫才做出来的网游，要是被耽误了……”
“你很着急？”教主忽然打断他，青铜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我不是让你多看看《甄嬛传》吗？端妃说过，没把握一击必胜时，只能忍耐。”他的语气沉了沉，带了丝怒意，“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你身为二护法，就这么沉不住气？”
雨桐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石板上发出闷响，额头抵着地面：“属下有失分寸，求教主见谅！”
“吓着了？”教主的语气又软了下来，“我知道‘浮生若梦’是你的心血，你想靠它俘获你的女神。”他抬手，一缕灵气落在雨桐肩上，“但越急越容易出错。不如趁这段时间完善程序，我们的对手可是熹暝星君和魇歌持有者，他们俩，才是这个计划最大的克星。”
雨桐猛地抬头，眼神亮了亮：“教主说得对！属下这就去改进程序，让他们无计可施！”
他起身，躬身行礼后转身跑出密室，刚到门口，就被等候在外的使者蒙上了眼睛，和林一凡一样的待遇。
密室里只剩下教主一人，他看着手机里“徐卫钟”的视频，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透过青铜面具传出，带着诡异的回音，在密室里回荡：“水月圣君……没想到你还会这手。不过你不会知道，这门技术，我也会。”
与此同时，烟水阁的议事厅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袁司空坐在主位，手里端着一杯热茶，雾气袅袅升起；孟星宇和易耀辉坐在他旁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三大长老坐在两侧，神态都很专注。
“空空，照你这么说，妖族真的愿意和我们结盟？”易耀辉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
袁司空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没什么好奇怪的。魔族要是入侵地球，妖族几千年的平静日子就没了，他们可不想再被魔族奴役。”他顿了顿，“而且魔族容不下妖族背叛后卿一脉，真等魔族来了，妖族第一个遭殃。这么算下来，我们才是利益共同体。”
琴素商抬起头：“圣君，林一凡那边最近有消息吗？荧惑教还在搜刮妖丹吗？”
“原本每隔一段时间，荧惑教就会派出一名使者去夺取妖族人的妖丹，不过，自从林一凡告诉我，这个教主获得一种奇特能源之后，最近一段时间就停止了搜刮妖丹的行动。”袁司空道。
归海涛接过话头：“后卿寄生盘古族会形成魔核，寄生灵兽会缔结妖丹。两者都是强大的能源核心，但妖丹不如魔核充盈，也没有自愈功能和防护磁场，所以，以前灵甲门常拿妖丹当灵甲驱动核心。”
“不过现在灵甲门早就不用妖丹了。”袁司空补充道。“如今冲冲那边都是用幻光虫作为灵甲的驱动能源。”，
琴素商插话道：“妖丹可用于给生物提供生命能源，之前荧惑教大肆获取妖丹，我认为用于给生物提供生命能源的可能性较大，夜魇辉留下的记忆里，不是提到荧惑教有个密室放有很多人体吗？”
“素商说得有道理。” 包槐绪点了点头，“那些人体很可能是教主的‘实验品’，需要妖丹提供能源维持生命。”
袁司空沉吟片刻，说道：“不过目前荧惑教暂时中止了搜刮妖丹的行动，我也把这些告诉了羽慧，各个妖族都会留意的，一旦有动静我们再尝试捕获一个使者，看从他记忆中能不能窥探到什么信息。”
他突然抬眼看向归海涛：“不过目前我心中有个猜想，但是还不是特别明确，我想再去一趟蚩尤冢，所以需要海涛陪我走一趟，海涛不在的这段时间劳烦易兄暂时接替一下他的位置。”
“好！”归海涛和易耀辉同时应道。
其他人陆续散去，议事厅里只剩下袁司空和易耀辉。易耀辉忽然凑近，压低声音：“空空，你听说了吗？刀芳枣在监狱里死了！”
袁司空挑了挑眉：“小静跟我说了。她死了，鱼州分部的人，尤其是乌龙能源的职工，比中了彩票还高兴。洪永波死的时候，大家都没这么开心。”
“但她的死有蹊跷。”易耀辉的语气严肃起来，“听监狱里的人说，她是子宫癌恶化死的。”
袁司空嗤笑一声：“她靠那种手段上位，死在这种病上，不是报应吗？有什么蹊跷的？”
“蹊跷就蹊跷在，她根本没有子宫！” 易耀辉压低声音，“她做过子宫摘除手术，为她做手术的医生是我大学学长的表姐，整个森法集团，只有我知道这件事。”
袁司空端茶的手顿住，茶水洒出一点在桌面上：“她为什么要做这个手术？”
“她说自己是丁克，不想要孩子，但是老公又不想用‘小雨伞’，觉得戴着‘小雨伞’不尽兴，干脆摘了子宫最省心。” 易耀辉撇了撇嘴，“但她早就和老公离婚了，她跟陆展勇的那些事，谁不知道？所以，分明是陆展勇不喜欢用‘小雨伞’。”
袁司空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易耀辉笑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八卦：“还记得我以前在乌龙能源综合部当秘书吗？有一次忙完公务接待，我准备回家，旺哥说他把端午节粽子的礼品卡忘在办公室了，第二天就过期，让我帮忙去拿，把兑换密码拍给他。”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微妙：“那时候乌龙能源还在主城，没搬去千茂区，我家离单位也近，回家路上去一趟单位也就是顺路的事，我就答应了。结果我走到办公楼底下，就听到一阵动静。黑灯瞎火的，陆展勇的车停在树底下，车窗还半降着。”
袁司空瞬间明白了，瞪大眼睛：“他没去参加公务接待？”
“哎哟，你还装！”易耀辉拍了他一下，笑得贼兮兮的，“那次接待跟他分管的业务没关系，他本来就不用去。估计是算准了一把手和分管副总都不在，觉得单位里绝对安全，就在车里玩起了‘游戏’。”
他压低声音，模仿着陆展勇的语气：“我当时听得清清楚楚，陆展勇问刀芳枣吃了避孕药没有，说他不喜欢用‘小雨伞’，套着不舒服。刀芳枣那发嗲的声音，不知道看了多少苍老师的教学片，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袁司空忍不住笑了：“易兄，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老巫婆和方德友的事被你撞见，刀芳枣和陆展勇的事又被你遇上，你简直是‘八卦圣体’啊，你该不会被《甄嬛传》里面的敬妃附身了吧！”
“谁叫我是新闻学专业毕业的呢，天生对这些事敏感。” 易耀辉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收敛了笑容，“所以我才知道刀芳枣肯定是为了陆展勇才去做的子宫摘除手术嘛。不过说真的，曾经当过乌龙能源一把手的胡昌平，当着我和旺哥的面说，刀芳枣就是个妓女。现在看来，这话还真没说错。”
“可别小看妓女。”袁司空端起茶杯，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古往今来，不少妓女能搅动风云，刀芳枣就是太贪心，把一手牌打得稀烂。”
“所以你说她死得蹊跷不蹊跷？”易耀辉又绕回正题，“没子宫怎么得宫颈癌？不过。管他呢，她死了就是全体职工的福音，谁管她是以什么方式死的呢！”
易耀辉说完，起身离去。袁司空坐在原位，看着桌面上的茶，陷入了思索。
刀芳枣的死，绝对没那么简单。她虽然不是异能者，但牵扯到森法集团，林一凡又给自己传递过信息，森法集团中有不少荧惑教徒，现在荧惑教停了搜刮妖丹的行动，教主又在搞 “理想星球计划”，刀芳枣的死，会不会和荧惑教有关？
他手指敲了敲桌面，眼神渐渐变得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