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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小弟匆忙跑来,黑色礼帽下领结松散:乐哥!
阿乐抬眼瞥了下他,继续低头瞄准:慌什么?
小弟抹去额头的汗,声音仍带着紧张:乐哥出事了!本叔遇害!新坐馆猛犸让豹哥接管本叔地盘。现在豹哥的人马到处扫场,很快就要到我们这了。好几个场子已经和他们冲突,我们该怎么办?
球杆猛然击出。白球高速弹跳数次,最终空转入袋。
阿乐走到对面拾起白球放回原位。他脸上掠过一丝黯然,随即摇摇头恢复平静,继续俯身瞄准球局。
阿乐一边搜寻着四周,一边对手下吩咐道:“别理会阿豹,他要是敢踏入这里,立刻召集弟兄们把他轰出去。我的地盘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阿豹就是个叛徒。本叔一死,他转身就投靠了新主子,那可不是我的靠山。”
“从前我只听本叔的,如今本叔不在了,没人能再命令我。”
“至于那个新上位的龙头——”
阿乐突然收住话头,猛地一推球杆。白球疾射而出,接连撞击其他彩球,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
桌面上很快只剩下白球,其余全部落袋。
望着这完美的一杆,阿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但笑意中透着不屑与讥诮。
“新龙头猛犸?呵,刚坐上这个位置没几天,能不能坐稳还是未知数。”
手下点头应下,转身就要去传达指令,让弟兄们不必理会阿豹。
谁知刚转身,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就出现在阿乐面前。
来人西装笔挺,头发油光可鉴,腕上名表熠熠生辉,鼻梁架着副装饰用的金丝眼镜,皮鞋锃亮——正是阿豹。
接手本叔部分地盘后,他已准备好接替本叔的位置。
虽然分到的都是些贫瘠地盘,远不如本叔原有的肥厚油水,但对从前的阿豹而言,已是难以想象的天降横财。
自然要改头换面,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仅仅做个跟在本叔身后的保镖。
在他身旁站着个穿白衬衫、褐色马甲的壮汉,宽松长裤配墨镜,腰间尼泊尔弯刀的轮廓在马甲下若隐若现——正是楚风派来辅佐阿豹的阿虎。
“阿豹。”
阿乐瞥见阿豹,缓缓直起腰,眼睛微眯,眉头轻皱。
阿豹大踏步走近,从兜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叼烟点燃,深吸一口,吐出浓烟,摆足架势对阿乐道:“阿乐,今天来跟你打个招呼。”
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烟扔给阿乐:“猛犸哥发话了,本叔的地盘现在归我管。”
“本叔之前分你的场子不少,咱俩认识这么久,我不会让你难做。”
阿豹笑了笑,抽完嘴里的烟,丢地上用力碾灭,继续道:“交一半场子给我,剩下一半你自己留着,但以后每月按时交钱。”
阿乐听完,嘴角扬起讥讽的弧度。
他将阿豹给的烟塞进嘴里, ** 深吸,吐出一口烟圈,故意喷在阿豹脸上。随后丢掉未抽完的烟,踩灭啐了一口,冷眼蔑视道:“本叔尸骨未寒,你就急着坐他的位子?谁给你的胆子?你的新主子?”
“滚!这是我的地盘,你阿豹没资格在这儿撒野!想收钱收地?找你那新主子要去!不过我看,他能看上你这种货色,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龙头的位置怕是坐不稳!”
阿豹勃然大怒,攥紧拳头就要动手,但身旁的阿虎抢先冲出去,一拳砸向阿乐面门。
“找死!”
阿乐早有准备,他敢放狠话,自然有底气。本叔重用他,正是因为他拳脚功夫了得。
阿虎率先发起攻击,但阿乐的反应同样迅速,抬手格挡间便扣住了袭来的拳头,同时右拳直冲阿虎面门。
双方短兵相接,招式凌厉。
数回合后,阿虎一记重拳砸中阿乐右脸,后者踉跄后退,撞翻吧台,酒瓶碎裂一地。
阿乐吐出口中血沫,眼底戾气骤现,抄起滚落的酒瓶猛砸地面。玻璃炸裂的刹那,他攥着半截锋利的瓶颈,纵身扑向阿虎咽喉——这记杀招若能命中,必将致命。
寒光却先一步掠过他的咽喉。
狗腿尼泊尔刀锋撕裂空气,阿乐轰然倒地时,瞳孔仍凝固着惊愕。
阿豹扫过尸首,冲身后甩了甩手:收拾干净。从今往后,台球室归我们管。
......
数日后,万国会所顶层办公室。
猛犸哥,本叔的地盘已全盘接收,该给虎哥的分成都办妥了。阿豹躬身递上账本,以后每月的数,绝不会少您分毫。
楚风摩挲着紫檀桌面:你顶上本叔的位置。
阿豹额头几乎触到膝盖:誓死为猛犸哥效劳。
第
楚风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对阿豹挥了挥手:“可以了,你先出去。”
“明白,猛犸哥。”阿豹恭敬应声,转身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待阿豹离去,楚风拿起电话拨通了阿渣和阿虎的号码:“阿渣、阿虎,过来一趟,有事交代。”
十分钟后,阿虎率先赶到。楚风示意他自己倒茶,在沙发上等候阿渣。
约莫二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
来人内搭白色条纹商务衬衫,外罩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锃亮的皮鞋搭配深色袜子,脖颈间深蓝格纹领带一丝不苟。梳得油光的头发,胸前的单片眼镜和钢笔,全然一副精英模样。
这般打扮与 ** 的喧嚣格格不入——寻常赌客至多穿着休闲装,鲜少如此正式。
“大哥,你简直脱胎换骨啊!”沙发上的阿虎瞪大眼睛。
这正是托尼三兄弟之首的阿渣。
这段时日托尼与阿虎随楚风做事,阿渣则被派去修习法律,久未露面。如今的他早褪去初遇时的邋遢气质——那时三兄弟刚从难民营逃出,浑身透着市井混混的痞气。
托尼和阿虎如今的气质有所变化,逐渐显露出大哥风范。阿渣则彻底摆脱了过去的痞气,如今更像是一位成功人士,举止斯文得体,彬彬有礼。
“猛犸哥。”
阿渣走上前,恭敬地向楚风弯腰行礼,动作标准而合乎礼节。
楚风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打量了阿渣一番,对他的外貌和气质变化很满意,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示意他坐到阿虎旁边。
“猛犸哥,找我们兄弟来,有什么吩咐?”
阿渣先拿起茶壶,为楚风的茶杯添了些茶水,随后坐到阿虎身旁问道。
楚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呼出一口气,将一张地图丢到两人面前:“看看。”
阿渣拿起地图,发现上面详细标注了旺角地区,还用红笔圈出了多个地点。这些地方他很熟悉,尽管一直在学校学习,但对社团事务也有所了解。
“猛犸哥,这些圈起来的地方原本是本叔的地盘吧。”
楚风点头,淡淡道:“本叔已经被处理了,现在这些地盘归我。红圈里是旺角的黑拳场,我想交给你们负责。”
“是,猛犸哥,我一定办好!”
阿虎闻言,兴奋地点头答应,神情郑重。
阿渣却沉默片刻,随后提议道:“猛犸哥,我觉得可以从月楠和太国招一批拳手。”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道:“那边的拳手不仅凶狠,而且价格低廉,可以直接买断,不必管他们死活。只要给钱,他们就肯卖命。”
楚风听完阿渣的话,郑重地点头认可。阿渣的分析确实有道理。
地下拳场的规则与传统拳击截然不同,这里没有任何约束,即使将对手打残也不会有人追究。
来这里的观众追求的正是原始的搏斗 ** 与鲜血四溅的 ** 场面。
顺便押注看好的拳手,赌一把运气,让钱包缩水或膨胀。
拳手的生死,只由那些渴望分出胜负的观众决定。
这就像一场表演,越是精彩,越能吸引更多人来消费。
因此,拳场需要源源不断的不怕死的拳手来赚钱。本叔手下的几家地下拳场,大多使用诱骗来的流浪者或在本地抓些倒霉鬼来充数。
每天死十几个拳手在这里不足为奇,但这么多人从哪里找来?
港岛虽有许多瘾君子和 ** ,可并非所有人都愿意用命换钱。
拳手的数量,直接决定着拳场的存亡。
楚风掌握着海上渠道,从月楠或太国运些黑拳手易如反掌,他们的死活更无需担心,毕竟在港岛,他们从未存在过。
楚风对阿渣点头赞许,感叹他经过学习后思维愈发敏锐。对一个团队来说,一位智囊远比多一个打手重要得多。
“好,这事就交给你们处理,按你们的计划办。”
“阿渣,之后联系托尼,让他的海运公司负责运送拳手。”
阿渣和阿虎从沙发起身,向楚风保证:“猛犸哥,放心,我们一定办好。”
说完,两人离开办公室。
另一边,天堂叔坐在建材公司里,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天堂叔懒散地靠在办公椅上,左手捧着茶杯浅尝几口,右手执笔在纸上勾画记录。
偶尔他放下笔,蘸湿食指,捻起堆在桌面的厚厚钞票逐一清点。
过去两天里,天堂叔专注盘踞建材市场收账,无暇顾及外界风云。
每数完一叠钱,他眼角的笑意便深一分。这种差事他从不愿假手于人——毕竟品茶数钞,是他人生至乐。
两小时清点过后,天堂叔惬意地码齐账款,起身掀开墙上挂画,露出暗藏的保险箱。正当他将沉甸甸的现金塞入箱中时——
穿黑马甲、踩皮鞋、腰别 ** 的小弟小马突然撞开办公室门,满脸惊恐。
天堂叔不悦地摔上保险箱盖,拧眉喝道:“慌什么?”
小马抹着额头冷汗急声道:“出大事了!本叔被人做掉了!他地盘全被手下阿豹接管——那家伙现在跟了猛犸!”
“本叔死了?!”天堂叔瞳孔骤缩,随即面沉如水,“猛犸…除了他没别人!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前脚刚死忠仆就易主!”
天堂叔的表情骤然紧绷,眼中满是慌乱,低声念叨:这地方不能留了,猛犸绝不会饶过我。
不只是我,所有没投靠他的人,恐怕都难逃一劫。
此刻的天堂叔顾不上旁人,只想保命。他猛地拉开保险柜,抓出厚厚一叠钞票——足足二十万,狠狠塞进小马手里,声音发颤:快去联系船!我要立刻去弯弯!
必须去那边躲一阵!
小马盯着沉甸甸的现金,又听见天堂叔急促的催促,重重点头冲出门去。
空荡的房间里,天堂叔牙齿咬得咯咯响,像困兽般来回打转。他双眼圆睁几乎凸出,面部扭曲,冷汗浸透额头,活像只受惊的鸟。
突然扑向办公桌,他抓起电话疯狂按键,对着话筒嘶吼:文弱!马上调所有弟兄来保护我!有人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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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寒夜阴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