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前几天才教训过我们,今天我俩可老实着呢,您这么英明,总不能再骂人了吧?”
还没进门,笑面虎的笑声就飘了进来。
棕色西装的吴志伟和黑衣黑裤的乌鸦一左一右,随意坐在骆驼下手位置。
骆驼看了眼板着脸的乌鸦和满脸堆笑的吴志伟,无奈摇头。
“放心,今天不是来训你们的。”
“叫你们来,是有别的事要交代。”
二人对视一眼,吴志伟笑着问:“大哥,什么事?您直说。”
“这次很简单。”
“洪兴的蒋天生要去荷兰度假,那边是我们的地盘。”
“上次闹得不愉快,我给你们争取了个机会,好好招待蒋先生,让他在荷兰玩得尽兴,也算替我尽地主之谊。”
“怎么样,有问题吗?”
骆驼的语气带着几分严肃。
乌鸦瞬间垮下脸,原本的兴致一扫而空。
还以为是什么好事,结果就是当导游?
见两人沉默,骆驼皱眉:“乌鸦,行不行?”
“知道了,大哥。”
乌鸦不耐烦地应声,长长叹了口气。
吴志伟立刻赔笑:“大哥放心,我一定盯紧乌鸦,绝不惹事,肯定让蒋先生宾至如归。”
骆驼指着他:“这可是你说的。”
“嘿嘿,大哥还不信我?”
笑面虎咧开嘴笑起来。
老大,没事的话我们先撤了。乌鸦站起来,他实在坐不住了。
去吧。
骆驼随意挥挥手。
他抿了口茶,看着乌鸦和笑面虎离开的背影,轻轻叹气:现在的后生仔,一个比一个毛躁。
他知道乌鸦心里有怨气,但根本不在乎。
作为社团坐馆,他笃定乌鸦不敢造次。
一个四九仔罢了,要不是碰上他骆驼这样心慈手软的大佬,换成别人早把乌鸦收拾八百回了。
能这么对乌鸦,已经是天大的恩惠。
......
直到坐进车里,乌鸦的脸色依然阴郁。
他猛地甩上车门,突然盯着刚系好安全带的笑面虎,声音像淬了冰:蒋天生去欧洲是个机会,该送他上路了。
笑面虎系安全带的手一僵。
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车内只有他们两人,这才放松。
他难得收起了招牌笑容,眉头紧锁:你癫了?洪兴坐馆你也敢动?
办法以后再想,但这个思路没错吧?
乌鸦单手搭着方向盘,斜靠在座椅上歪着头,嘴角神经质地抽动。额前过长的刘海遮住半只眼睛,配上阴森的冷笑,整个人显得格外瘆人。
猛犸那个冚家铲说得对,东星想出元朗,就必须踩低洪兴。怎么踩?
当然是做掉蒋天生。
洪兴没了龙头,还拿什么跟我们斗?
更何况,乌鸦对蒋天生的忌惮如此之深,还特意安排我们去荷兰陪那位蒋先生。若不解决他,大哥永远不会同意我们对洪兴出手。
乌鸦的分析让原本焦躁的笑面虎逐渐冷静下来,点头认同。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这思路确实没错。
只有除掉蒋天生,东星才能放开手脚扩张势力,他们自己的地盘也才有机会进一步扩大。
笑面虎推了推眼镜,阴险地笑道:要不,我们干脆玩把大的?
怎么说?
嘿嘿嘿,这样......
......
就在乌鸦和笑面虎在车里密谋之时,另一边,蒋天生的公司会议室里。
应蒋天生的要求,大佬b带着陈浩楠前来会面。
同时在场的还有洪兴的军师陈耀和元老基哥。
众人刚坐下,基哥就急不可耐地说道:蒋先生,我必须解释清楚,我真没想和b哥抢地盘。东星的人找我谈合作,说是一起做生意。
我想着您和东星的骆先生都提倡和平共处,合作做生意也未尝不可。
我本来只把他们当 ** 。
他们主动出钱让我开酒吧,能赚钱的事我怎么会拒绝。
蒋天生听完回应道:你以为他们是 ** ,人家却把你当傻瓜!他们给你多少分红?两成还是三成?天底下哪有这么多便宜可占?
做生意若有人主动送好处,必须提高警惕。无论做什么都要亲力亲为,别贪小便宜。
蒋先生,那现在......
不必多说了。这事说到底是个误会。最开始闹矛盾时我就和骆驼谈过,但忽略了底下人的想法,是我的疏忽。
说到这里,蒋天生转向大佬b和陈浩楠:大b、阿楠,基哥是洪兴元老,这次栽了跟头也算买个教训。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就此揭过。
蒋天生微微一笑:“阿b,浩楠,我们不是在责怪阿基。”
大佬b连忙附和:“蒋先生明鉴,东星那帮人实在太过分了。”
“骆驼亲自登门致歉,赔款也已经到位。”蒋天生轻描淡写道,“酒吧的事就随他们去吧,这点小生意不值得计较。”
见龙头发话,两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再坚持。
与电话里得知消息时的愤懑相比,此刻他们的神色明显缓和许多。这正是蒋天生的高明之处——先让下属自行消化情绪,再当面安抚。
会议结束后,蒋天生唯独留下了军师陈耀,交代他负责照看社团事务。
......
午后时分,黑夜舞厅的仓库里传来整齐的操练声。
这是楚风定下的规矩:每天下午,精选的小弟们必须接受特训。他深知古惑仔大多贪图享乐,若不加以约束,很快就会在烟酒中耗尽元气。
虽然不指望人人都能成为阿虎那样的好手,但至少要让这群马仔比普通混混更能打,更有耐力。
矮骡子们为何始终难有翻身之日?
拳头不够硬,身子骨挨不起打,便是根源所在。
训练场另一头立着个临时擂台,天花板上悬着几个沙袋。
与那些练刀的马仔不同,飞机被楚风点名来强化体能,已在此处打了一个月的拳。
成效相当惊人。
这天楚风突发兴致来仓库巡视,只见飞机穿着白背心短裤,手上缠着简易白纱绷带。
咚!咚!咚!
汗如雨下的飞机正对沙袋发起暴风骤雨般的攻势。
每一拳都带着凌厉破空声,收回的瞬间便再度轰出,在沙袋表面炸开连绵闷响。
百斤重的沙袋被打得不断上扬,根本找不到回落的机会。
他隆起的肩臂肌肉挂着汗珠虬结蠕动,在阳光下折射出野性的力与美。
飞机。
听见楚风的呼唤,飞机立即收势站定,抹了把汗走过来。
猛犸哥,要出街?
最近但凡楚风叫他,多半是有行动。其余时间除了固定训练,飞机都自行安排。
在港岛无亲无故的他,不是在舞厅休息,就是来此打拳。
感觉如何?楚风笑着打量他。
初时胳膊肩膀痛得要命,打多了反倒惯了。猛犸哥睇下,我这肌理比从前结实多了。
罕有露出笑容的飞机曲臂展示,肱二头肌已膨胀到双手难握的程度。
别松懈,肌肉一天不锻炼就会退步。让你训练不仅是为了更好地协助我,更为了让你在危险时有更强的生存能力。
明白,猛犸哥。
训练完收拾一下,晚上跟我回宝石山尝尝你嫂子手艺,她做饭很拿手。
谢谢猛犸哥。
第
叮——
请问找谁?
身着职业套装的阮梅听到铃声,起身为楚风接起电话。
了解来电意图后,她将听筒递给楚风:风哥,乌鸦找你。
楚风眉梢微动,接过电话:乌鸦,这么晚还有闲情找我?以为你该陪靓女共浴了。
哈,猛犸你这是诽谤啊!
电话那头乌鸦笑着反诘,随即转入正题:我和笑面虎在东漫酒吧,有空过来喝一杯?
现在?
楚风笑意略敛。
当然,难道还要提前预约不成?乌鸦反问。
行,我这就来。
楚风略作思量应允道。
好,等你。
通话随即结束。
楚风挂断电话后站起身,接过阮梅递来的外套。他整理着衣领说道:“我去东漫酒吧,你可以在这儿等或先回家。”
“好。”
阮梅轻点头,看他从抽屉取出黑星和黄金沙漠之鹰,不由担心地叮嘱:“小心些,早点回来。”
楚风笑着拥抱她:“别担心,带这些只是习惯。现在能伤到我的人不多,在家等我。”
他拿起车钥匙要走,忽又回头促狭道:“要是真担心,今晚就穿这身等我?”
见他说出这般话,阮梅耳根泛红,扭过头去不理他。
楚风大笑着离开办公室。
楼下,他把钥匙抛给吧台边的飞机:“陪我去趟东漫。”
“就我们俩?不用多叫几个兄弟?”飞机接过钥匙问道。
“不用,只是去喝一杯。”楚风淡淡道。
乌鸦说的喝酒显然只是借口。这时间约见,还特意提到笑面虎在场,必是另有所图。
二十分钟后,楚风在东漫酒吧下车。飞机将车交给马仔停泊,随他走进酒吧。
踏入酒吧的那一刻,东星的小弟们纷纷放下酒杯起身致意。此起彼伏的问候声在人群中响起。
猛犸哥!
晚上好,猛犸哥。
都好。
猛犸哥,有空来喝两杯?
行啊,先找你们老大说点事。
……
每一步都伴随着问候,楚风总是恰到好处地回应。或点头致意,或露出微笑,从不敷衍了事。这种众星捧月般的氛围,连跟在身后如同隐形人的飞机也感到与有荣焉。
在他眼中,这位年轻的上位者早已超脱普通负责人的层次,展现出当之无愧的龙头风范。短短两个多月,楚风在东星创造的辉煌成绩有目共睹,帮派上下无不心悦诚服。
猛犸哥,乌鸦哥他们在3号房等您。大堂经理快步上前指引。
带路。楚风微微颔首。
推开包房门的瞬间,正在密谈的乌鸦和笑面虎同时抬头。两人热情地招呼着进门的来客。
可算来了!乌鸦标志性地拖长音调,右手高高扬起。
快请坐!笑面虎堆满笑容起身相迎。
乌鸦瞥见楚风的随从,戏谑道:哟,带了个专啃勺子的愣头青啊。今天可没勺子给你加餐了。
飞机冷峻的目光直视对方,犀利的眼神让乌鸦略显不适。他讪笑着打圆场:别这么生分嘛,咱们也算...打过交道的兄弟了。来,坐下喝酒。
飞机沉默地站到楚风座位后方,双手背在身后。
乌鸦看到这情形,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楚风抬眼扫过两人,含笑摇了摇头。
他接过笑面虎递来的啤酒,打趣道:“这么着急找我,该不会专门等着戏弄我小弟吧?”
“哈哈哈......”
笑面虎放声大笑,“猛犸,你这张嘴真有意思,不如咱俩搭档算了。”
“那你可要倒霉了。”
楚风喝了口酒,笑道:“你本身就叫笑面虎,再配上我这幽默感,迟早笑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