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跳动,将我手中的绢帛烧成一小撮灰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味。
我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我,该怎么做?”】
【很好,就等你这句话了。】
【就怕你没野心,不怕你没胆子。】
我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
士武这枚棋子,比我想象中好用。
他问出这句话,就代表他已经放弃思考,将自己的命运,交到了我这个神秘势力的手中。
他现在已经完全听命于我,只需要我一声令下,就能刺出致命的一击。
而我,很擅长把握时机。
“影七。”
我放下茶杯,声音平静。
“属下在。”
“传我命令给交州的使者。”
我站起身,踱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邺城的夜晚,比成都多了几分肃杀。
【动手必须快、准、狠,不留任何后路。】
【不能给他任何犹豫和反悔的机会。】
我开始下达指令,每个字都经过了算计。
“告诉士武,机会就在三天后。”
“三天后,是孙权任命的交州监军步骘的寿宴。届时,整个龙编城的文武官员,包括他叔父士燮和他那个碍眼的堂兄,都会到场。”
“这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绝佳时机。”
我转过身,目光冰冷。
“让士武用那一万两黄金,收买城卫军中对他心怀旧情的几个队率。钱给够,告诉他们,事成之后,人人有赏。”
“那五十套武威钢甲,武装他最心腹的五十名死士。寿宴当天,让他们扮作仆役,混入步骘的府邸。”
“动手之时,以摔杯为号。五十名铁甲死士从内发难,直取步骘首级。士武则在外面,带领收买的城卫军,封锁整个府邸,不许一人逃脱!”
我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点。
“还有,给他一个口号。”
【造反也得有个名头,管它是不是站得住脚。】
“就说,监军步骘,勾结外贼,意图谋害交州太守士燮,颠覆士氏基业。他士武,是为了保护叔父,‘清君侧’,才不得已起兵!”
【死人不会反驳,这盆脏水泼得最稳。他那个老狐狸叔父,就算看穿了,为了士家的名头也只能认栽。】
“事成之后,立刻控制整个龙编城。凡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把步骘的人头,挂在城楼上。再以士燮的名义,向建业上表,弹劾步骘的罪行。”
“做完这一切,等我的下一步指令。”
影七静静的听完,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属下明白。”
她躬身一礼,身形便如青烟般消散在房间的阴影里。
我重新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
脑海中,三天后那座南方边陲小城里即将上演的血腥大戏已然开始推演。所有环节,所有人的反应,尽在掌握。
【孙权,你还在为江东士族头疼吗?】
【很快,你就会收到一份南疆的大礼。】
【希望你喜欢。】
……
三天后,交州,龙编城。
监军步骘的府邸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作为孙权在交州最信任的耳目,步骘的寿宴办得十分隆重。交州太守士燮亲自带着一众族人前来道贺,城中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无一缺席。
宴会厅内,丝竹悦耳,觥筹交错。
步骘满面红光,坐在主位上,享受着众人的吹捧。
士燮坐在他的下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真的是来为同僚庆生。
而士武,则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沉默的喝着酒。
他的手,紧紧的攥着冰冷的酒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怕什么!老子今天就要把天捅个窟窿!】
【要么一飞冲天,要么粉身碎骨!总好过一辈子当个窝囊废!】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大厅。
他能看到,自己安插的那些心腹,正伪装成端菜倒酒的仆役,在人群中穿梭。他们的衣衫之下,是冰冷的武威钢甲,是足以撕碎这里一切虚伪和平的利刃。
府邸之外,他用黄金收买的数百名城卫军,也已经悄然集结,只待信号一响,便会封锁所有出口。
一切,都如那个神秘人所设计的一样,分毫不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步骘喝得已有七八分醉意,他站起身,端着酒杯,大着舌头说道:“诸位!今日承蒙厚爱,光临步某寿宴!我……我敬大家一杯!”
“愿我大吴,国运昌隆!愿吴王,万寿无疆!”
众人纷纷起身,举杯附和。
士武知道,时机到了。
他猛的站起身,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将手中的青铜酒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像一道惊雷,让喧闹的大厅瞬间陷入了死寂。
这是信号!
下一秒,异变陡生!
之前还在殷勤倒酒的几十名仆役,突然从食盒里、衣衫下抽出了雪亮的环首刀!
更惊人的是,当周围的卫兵下意识挥刀砍去时,只听到一连串“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之声,那些刀砍在仆役身上,竟然连一道白印都留不下!
“什么鬼东西!”
“刀枪不入!”
卫兵们惊恐的大叫起来。
而那五十名披着武威钢甲的死士,则像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神,沉默而高效的开始了杀戮。
噗嗤!
离主位最近的一名死士,一刀就将步骘身边的亲卫捅了个对穿。
鲜血,溅了步骘一脸。
这位刚刚还在意气风发的监军大人,瞬间酒醒,吓得瘫软在地,裤裆里一片湿热。
“护……护驾!来人!护驾!”他发出尖锐的嘶嚎。
士武此刻已经拔出了佩刀,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指着步骘厉声咆哮:
“步骘!你身为吴王监军,不思报国,反与外贼勾结,意图谋害太守大人,颠覆我士家百年基业!”
“我士武今日,就要替天行道,清君侧,诛国贼!”
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士燮和他身边的几个儿子,全都惊呆了,完全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士武已经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了。
“杀!”
他一声令下,五十名铁甲死士如虎入羊群,直扑主位。
府邸内的卫兵虽然人数众多,但装备和士气都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他们的刀剑砍在武威钢甲上,根本无法造成有效伤害,而对方的每一次挥砍,都能带走一条生命。
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这就是神兵利器的威力吗?】
【太强了!太tmd强了!】
士武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的恐惧被一股狂热的兴奋所取代。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神,主宰着这里所有人的生死。
“拿下步骘!死活不论!”
他大吼着,亲自带人冲了上去。
宾客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哭喊声和惨叫声,夹杂着兵刃交击的声音,混成一团。
步骘在几名忠心亲卫的保护下,连滚带爬的想往后堂跑。
但没跑出几步,就被三名铁甲死士截住。
“噗!噗!噗!”
三把环首刀,毫不留情的刺入了他的身体。
步骘的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士武大步上前,一刀砍下步骘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高高举起,鲜血淋了他一身。
“国贼步骘,已经伏诛!”
“降者不杀!”
他的声音在血腥的宴会厅里回荡。
残存的卫兵和官员们看着他那如同地狱修罗般的身影,和那颗滴血的人头,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当啷”一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
一场蓄谋已久的政变,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以一种血腥、高效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我端坐在邺城的书房里,似乎能嗅到千里之外传来的血腥味。
我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满意的弧度。
【第一滴血……】
【南疆的这把火,总算是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