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江陵城。
这里是荆州的首府,城里一点也看不出北方在打仗的紧张样子。江上商船来来往往,一片太平时节才有的热闹。
别驾从事的官邸里,诸葛瑾瑜站在窗边,端着温茶,眼神却没在看街上的热闹,而是望向了远方。
他卖掉那份《隆中对》,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这两个月,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江陵,做着他别驾从事的本职工作。表面上,他认真做事,把荆州的钱粮账目管得清清楚楚,刘备手下的人都夸他能干。就连一直不怎么信他的哥哥诸葛亮,也因为太忙,没空再盯着他。
但暗地里,另一件事正在飞快进行。
影七送来的密报说,落凤坡基地的建设,因为砸了大笔钱进去,进展很快。从全国各地找来的好工匠,已经把那片山谷建成了一个小堡垒。北边草原的战马,还有从边境偷运来的铁矿,也正通过无影组织开辟的暗道,不停地运往基地。
他一手建起来的无影组织,像个无底洞,每天都要花掉大笔的钱。
他在许都弄来的两万两黄金,听起来很多,但要撑起一个能改变局势的秘密势力,还差得远。
我需要钱,需要粮食,还需要铁。
诸葛瑾瑜抿了口茶,眼神沉了下来。
曹老板的钱虽然好赚,但不是长久之计。何况,老是跟曹操做买卖,风险太大。
真正的金山,其实就在脚下。
整个荆州,就是个还没被挖干净的宝库。而他,诸葛瑾瑜,手里正拿着打开宝库的钥匙——别驾从事的官印。
皇叔啊皇叔,你让我帮你管钱袋子,可你不知道,我看上的是你全部的家当。
想到这里,诸葛瑾瑜嘴角微微上扬。他很享受这种把所有人都算计在内的感觉。
他放下茶杯,脑子里快速想好了一个大计划。
他不想偷,也不想抢,那太低级了。
他要做的是,搬。
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用最合规矩的手段,把荆州的府库一点点搬空。
这个计划,他叫它“金蝉脱壳”。
……
计划的第一步,是把府库拿到手。
江陵府库分钱、粮、武、工四个大仓,里面存着荆州几十年攒下的钱、粮食、兵器和各种东西。
管仓库的都是刘表时期留下的老官吏,仗着资历老,一个比一个滑头。他们只认老规矩,对诸葛瑾瑜这个新来的年轻上司,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是个麻烦,但也是个很好的下手点。
当天夜里,他打着“检查备战物资”的名义,亲自去了管钱库的老官吏钱丰的家里。
钱丰快六十了,在钱库主簿的位子上坐了二十年,一直把自己当成府库的顶梁柱。看到诸葛瑾瑜半夜过来,他嘴上客气,眼里却有点看不起人的意思。
“不知别驾大人深夜到访,有什么要事?老头子这就去拿库房的账本。”钱丰慢悠悠的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账本就不用了。”诸葛瑾瑜随便坐下,跟在自己家一样,淡淡的开口,“我来,是想和钱主簿聊聊家里的事。”
聊家里的事?
钱丰愣住了,心里更警惕了。
“钱主簿的大儿子,是在江夏当县尉吧?听说前阵子,为了给太守凑份贺礼,动用了一笔军饷?”诸葛瑾瑜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砸在钱丰心上。
钱丰的脸一下就白了,额头上全是冷汗。
“大……大人……您……您在说什么,老头子……听不明白。”他嘴唇发抖,人都快站不稳了。
这事他干得非常小心,以为没人知道,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是怎么晓得的?
“听不明白没关系。”诸葛瑾瑜笑了,烛光下的笑容看着有点冷,“你只要知道,你儿子的前途,现在在我手里。”
他不再多说,只是静静的看着钱丰。
钱丰终于扛不住了。他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诸葛瑾瑜不停磕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儿子一时糊涂,求大人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当然可以。”诸葛瑾瑜站起来,看着地上的钱丰,“从明天起,钱库的所有调度,我说了算。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让你开门,你不能问为什么。”
“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小人明白!从今往后,小人全听大人的!”钱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磕头跟捣蒜一样。
搞定了钱库,剩下的粮仓和工仓,诸葛瑾瑜用了同样的法子。
他动用了作弊一样的系统,只花了不到十点情报值,就把这些老油条的底细查了个遍。贪钱的,养小老婆的,帮亲戚干坏事的……每个人屁股底下都不干净。
当诸葛瑾瑜轻描淡写的把这些“家常事”摆在他们面前时,这些人比钱丰还不如。
只用了一个晚上,江陵府库几个最管事的人,就全都成了他最忠心的手下。
……
第二天,江陵城里就开始了一场大张旗鼓的战备清点。
诸葛瑾瑜拿着刘备亲手给的官印,理由是“防备曹军偷袭,需要把物资分开存放”,下了一连串的调动命令。
“粮仓甲字库,存粮三万石,库房太潮,有发霉的风险。立刻出库,转运到城西福安商行的货栈晾晒。”
“钱库丙字库,有五万贯前朝的旧铜钱,不好用。立刻出库,交给四海钱庄重新铸造。”
“工库的楠木、铁料,为了防火,要分批运到城外三十里的义庄先放着。”
一道接一道的命令,从别驾官邸发了出去。
每一道命令,理由都找得很足,还盖着官印,走了全套手续,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江陵城里的官员们,只当是这位年轻的别驾大人做事认真,还有人夸他想得周到。
只有诸葛亮,在看到手下送来的调动物资汇总时,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
“太频繁了。”他看着竹简上的记录,自言自语。
但他现在正忙着跟东吴联系,商量一起打曹操的大事,实在没空去仔细查这些看着很正常的后勤调动。他只是让手下多留意一下,就把这事暂时放下了。
他根本想不到,自己这一时的疏忽,会给刘备带来多大的损失。
而这个时候,那些所谓的福安商行、四海钱庄、城外义庄,这些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方,早就被无影的人控制了。
一车车本该被“晾晒”的粮食,一箱箱本该被“熔铸”的铜钱,一批批本该被“暂存”的物资,在进入这些地方后,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找不到了。
它们通过城里复杂的地下水道,或者趁着天黑从不起眼的小码头运出去,最后都汇集到了同一个地方——落凤坡。
短短半个月。
江陵府库,这个荆州的心脏,已经被诸葛瑾瑜掏空了快三成!
而他付出的,不过是几点情报值和几句威胁的话。
站在官邸的阁楼上,诸葛瑾瑜看着一艘装满“布匹”的商船,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离开港口,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
金蝉脱壳,已经成了。
皇叔的家底,正在用一种他绝对想不到的方式,变成自己的力量。
不过,这还不够。
粮食、钱、木材……这些都好办。
最麻烦的,是武库。
那里放着成千上万的兵器盔甲,守卫很严,而且每件东西进出都有严格的军法管着。想跟搬空其他仓库一样搬空武库,几乎不可能。
必须想个别的办法。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一份人事档案上。
档案的主人,叫霍峻。
这人是荆州本地的将领,性格强硬,有胆识,但因为不是刘备的亲信,一直没被重用,现在只在武库里当个副统领的闲差,心里很不快活。
这真是个完美的下手对象。
诸葛瑾瑜的眼中,闪过一丝光。
他知道,对这种有本事却没机会的人,给钱和威胁都没用。他们想要的,是别人的认可,是一个能让他们大干一场的机会。
而我,恰好可以给他们。
他提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竹简上,写下了两个字。
招揽。
然后,他叫来了门外的影七。
“去,把这封信,亲手交给武库的霍峻将军。”他把一封信和一枚刻着“瑜”字的小玉佩递给影七。
“告诉他,如果他觉得自己的本事,不该只是在仓库里数铁片的话,今晚三更,我在城南的望江楼等他。”
“我请他,看一场能改变他一辈子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