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7 物资仓库位于警局地下二层的最深处,这里堆积着历年淘汰的旧档案、损坏的设备和过期的补给品,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陈年纸张的味道。应急红灯的光芒在这里显得格外微弱,将堆积如山的杂物阴影拉得如同幢幢鬼影。
朱迪沿着密钥指引的、避开所有监控的狭窄缝隙,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潜入这里。她的心脏依旧因刚才的险死还生而剧烈跳动,但更多的是一种接近目标的急切。她躲在一排高大的档案架后面,紫色眼眸警惕地扫视着昏暗的仓库。
“咔哒。”
一声轻微的、仿佛柜门合上的声响从仓库角落传来。
朱迪立刻绷紧了身体,爪尖下意识地扣紧了怀中那块锋利的金属碎片。
一个肥胖而熟悉的身影,从一堆废弃的电脑主机后面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是豹警官本杰明!但他此刻的样子让朱迪心头一紧:他那身熟悉的警服皱巴巴的,沾满污渍,原本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毛发凌乱不堪,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疲惫,以及一丝强行压抑着的清醒。
“朱……朱迪?”豹警官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真的是你?天哪,你还活着!”他快步上前,但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和不协调,仿佛在对抗着某种无形的束缚。
“本杰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警局怎么会……”朱迪急切地问道,同时依旧保持着警惕。
“是……是牛局长!”豹警官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不是叛徒!他是最早被‘编码’的高层之一!他们……他们用一种特殊的脉冲设备,潜移默化地改变大家的思维……大部分同事现在都认为‘统一宁静’才是最好的状态,任何质疑都是……‘系统错误’。”
他喘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也……也被影响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效果没那么强……我还记得一些事情,记得你们……但有时候会很模糊,很痛苦,像有两个声音在脑子里吵架……”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我必须非常小心,那些完全被控制的同事……还有穿着黑衣服的内卫,他们就在上面!”
朱迪看着他挣扎的样子,心中了然。豹警官属于对“秩序编码”抗性较高的个体,净化脉冲短暂加强了他的清醒,但持续的压制依然让他痛苦不堪。
“我需要帮助,本杰明!”朱迪抓紧时间,“‘熵’正在建造一座巨大的广播塔,三天后就要进行最终覆盖!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广播塔……”豹警官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我……我偷偷听到过一些零碎的信息……它的核心控制系统,不在塔本身,而是在……在市政厅地下的一个秘密加固节点!那里有独立的能源和防御系统!只有破坏了那个节点,才能中断广播!”
市政厅地下!这情报至关重要!
“还有……”豹警官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小纸条,塞给朱迪,“这是……这是我偷偷记下的,几个可能还没被完全控制的、信得过的老伙计的巡逻区域和暗号……但我不确定他们现在是否还……”
他的话没能说完。
“熵”基地起降平台,高速运输机如同黑色的箭矢般 silent 划过夜空,精准地降落在警局大楼顶层的专用停机坪。舱门打开,尼克(p-Z-001 升级版)迈步而出,夜风吹拂着他深灰色的制服,猎猎作响。
他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经过警局内部通道,而是直接利用爪套上的吸附装置,从大楼外侧如同鬼魅般迅速滑降,几个起落便无声无息地抵达了地面,径直走向通往地下的一个检修入口。他的行动路径完全避开了所有明面上的岗哨和监控,仿佛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的战术目镜上,代表着朱迪生命信号和能量源信号的标记,正清晰地指向 b-7 仓库的方向。同时,另一个微弱的、代表着“内部不稳定因素”(豹警官)的信号,也与目标信号重合。
“目标位置确认。存在关联不稳定因素。”尼克通过内置通讯汇报,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执行同步清除。”
他的速度陡然加快,如同融入阴影的红色闪电,向着仓库方向疾驰而去。
仓库内,豹警官正准备将纸条塞给朱迪,他的动作突然僵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的惊恐,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声音。
“他……他来了!”豹警官的声音带着哭腔,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我……我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在尖叫……在警告……快跑!朱迪!快……”
朱迪瞬间明白了!是尼克!那个被改造的、冷酷的尼克正在靠近!密钥也在同一时间发出了灼热的、最高级别的警告红光!
她一把抓过纸条,塞进怀里,同时拉住几乎要瘫软的豹警官:“一起走!”
“不……不行……”豹警官绝望地摇头,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涣散,“我……我控制不住……我会暴露你……快走!从后面的货运通道……快!!”
他猛地推开朱迪,自己则转身,带着一种决绝的、试图引开注意力的姿态,向着仓库另一个方向,故意踢倒了一个闲置的金属货架!
“哗啦啦——!”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朱迪心如刀割,但她知道豹警官的选择是正确的。她最后看了他一眼,咬紧牙关,转身钻进了身后那条堆满废弃纸箱的、通往货运通道的狭窄缝隙。
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缝隙阴影中的下一秒——
“砰!”
仓库厚重的金属大门,如同被巨兽撞击般,猛地向内扭曲、变形,然后轰然洞开!
尼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应急灯的红光,如同降临的死神。他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几十米外、正在踉跄逃跑的豹警官。
豹警官感受到那如同实质的杀意,惊恐地回头。
尼克抬起手,爪中握着的并非能量枪,而是一个巴掌大小、闪烁着危险蓝光的棱柱体——高频神经震爆器。这种武器不会留下物理伤痕,却能瞬间摧毁目标的意识。
没有警告,没有迟疑。
尼克按下了触发钮。
一道无声的、扭曲空气的波纹瞬间扩散!
豹警官奔跑的动作猛地一滞,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凝固、破碎,然后化为一片彻底的空白。他眼中的惊恐、挣扎、最后一丝清醒的光芒,如同被吹熄的蜡烛,彻底熄灭。他笨重的身体晃了晃,然后像一截失去生命的木桩,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扬起一片尘埃。
尼克甚至没有多看倒在地上的豹警官一眼,他的传感器已经捕捉到了货运通道方向那微弱却迅速远去的能量源信号和目标生命体征。
他迈过豹警官的身体,如同最精准的猎杀者,向着朱迪逃离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追去。在他身后,仓库里只剩下应急灯固执的红光,映照着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货运通道内,朱迪拼命奔跑,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能感觉到,那个冰冷、致命的存在,正以一种稳定而可怕的速度,在她身后紧追不舍,如同无法摆脱的梦魇。
而就在尼克踏入货运通道的瞬间,他体内那颗被层层封锁的、钻石般的蓝色光点,在感受到前方朱迪身上密钥传来的、充满悲伤与决绝的能量波动时,再次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脉动”了一下!这一次的波动,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甚至让他完美运行的步伐,产生了零点零三秒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