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州城的秩序在“萤火”的铁腕下迅速重建,昔日的混乱与纷争被一种冰冷的秩序所取代。街头巷尾,百姓们窃窃私语,话题都围绕着那位神秘而强大的新主宰——李天然。他的名号,连同那标志性的幽蓝刀光与冰封手段,已如同无形的烙印,深深镌刻在这座城池的每一寸肌理之中。
墨麟阁,顶层静室。
李天然盘膝而坐,周身缭绕着肉眼可见的淡蓝色寒气。静室的地面、墙壁乃至屋顶,都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温度低得足以让寻常武者血液凝固。他双目微阖,心神沉入体内。
丹田之中,那由玄水玦本源之力化作的冰蓝漩涡缓缓旋转,散发出浩瀚而精纯的玄冰之气。这股力量强大无匹,但与墨麟刀意以及他自身原本的内力,依旧存在着些许泾渭分明的隔阂。仿佛三条并行的河流,虽同处一室,却未能彻底交融。
“玄冰……非止于寒……阴极……阳生……你的刀……与冰……可融……”
守墓人冰魄消散前那断断续续的箴言,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阴极阳生……刀与冰融……”李天然喃喃自语,眉心的冰蓝符文微微闪烁。他尝试着引导一丝墨麟刀意,小心翼翼地探入那冰蓝漩涡之中。
起初,刀意与玄冰之力如同水火相遇,发出细微的嗤嗤声,相互排斥、消磨,带来经脉阵阵刺痛。但他没有放弃,凭借与墨麟人刀合一的极致掌控力,以及玄水玦认主后对玄冰之力天然的亲和,他耐心地调整着刀意的频率与属性,不再是纯粹的斩断与锋锐,而是尝试去理解、去包容那股极致的“寒”。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一丝刀意在无数次尝试后,终于不再与玄冰之力剧烈冲突,反而如同游鱼般,在冰蓝漩涡的边缘悄然滑过,甚至带动了一丝玄冰之气随之流转时——
“嗡!”
李天然体内仿佛响起了一声来自远古的冰晶轻鸣!
不是墨麟的刀鸣,而是源自他自身血脉、神魂,与玄冰之力产生更深层次共鸣的“冰魄初鸣”!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感知被无限放大!不再局限于静室,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般,向着整个岐州城蔓延开去!
他“看”到了墨麟阁外肃立守卫的“萤火”成员体内气血的流动,听到了几条街外酒馆中食客的低声议论,感知到了刺史府内张崇坐立不安的心跳,甚至捕捉到了地底深处虫蚁窸窣的微响……整个城池的“生机”与“动态”,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方式,呈现在他的感知之中。
这并非单纯的精神力探测,而是玄冰之力达到某种境界后,对周遭环境中一切“温度”、“能量”乃至“生命波动”的极致感应!冰,至静至察,映照万物!
与此同时,他丹田内的景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冰蓝漩涡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内敛,而墨麟刀意所化的那道黑色流光,不再游离于外,而是如同灵蛇般,主动缠绕、融入漩涡之中!
黑与蓝,刀意与冰魄,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相互交织、融合!
一股全新的、更加凝练、更加霸道的力量,自融合之处诞生。这股力量既有墨麟无物不斩的极致锋锐,又具备了玄冰冻结时空的绝对寒意!心念微动间,指尖一缕气息逸出,静室的空气瞬间发出被割裂又被冻结的奇异声响,留下一道短暂存在的、扭曲的冰痕。
李天然缓缓睁开双眼,左眼漆黑如墨,右眼冰蓝深邃。他摊开手掌,掌心之上,一缕幽蓝中缠绕着丝丝黑芒的气息静静悬浮,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波动。
“此力……便称之为‘玄冰刀魄’吧。”
他能感觉到,只是初步融合,他的实力便有了质的飞跃。若是彻底将刀意与玄冰之力完美交融,其威力将不可想象。而“冰魄初鸣”带来的那种对周遭环境的极致洞察力,更是让他无论在战斗还是布局中,都占据了绝对的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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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天然初步领悟“玄冰刀魄”,感知力笼罩全城之时,他眉头忽然微微一皱。
在他的感知中,岐州城西北角,一处看似普通的货栈地下,传来了几道极其隐晦、但与凌无雪同源,却又更加阴冷、更加诡异的玄冰波动!而且,其中一道波动,正在以一种秘法,试图窥探墨麟阁的方向!
“余孽……果然还有漏网之鱼,而且,潜藏得更深!”
李天然眼中寒光一闪,身形瞬间自静室中消失。
下一刻,他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处货栈的上空。夜幕成为了他最好的掩护,冰魄初鸣带来的感知力让他如同俯瞰地面的神明,将地下那处隐秘据点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三名身着灰白色紧身衣、气息比凌无雪带来的那些弟子更加凝实的身影,正围着一面由寒冰凝聚而成的镜子。镜面上幽光闪烁,正呈现出墨麟阁模糊的轮廓。其中一人双手按在冰镜之上,口中念念有词,显然正在施展某种窥探秘术。
“窥探我?不知死活。”
李天然心中冷哼,甚至无需拔刀。他并指如剑,对着下方货栈,隔空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融合了玄冰刀魄之力的指风,如同无形的涟漪,穿透了屋顶、土层,精准无比地没入了那面冰镜之中。
地下密室内。
那正在施法的玄冰宫余孽突然脸色剧变,他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兼具极致锋锐与绝对寒冷的诡异力量,顺着他的窥探秘法反噬而来!
“噗——!”
他猛地喷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鲜血,双手瞬间覆盖上一层黑蓝色的冰霜,并且迅速向手臂蔓延!那面冰镜更是“咔嚓”一声,布满了裂纹,随即轰然炸碎!
“不好!被发现了!快走!”另外两人骇然失色,毫不犹豫地就要启动密室内的逃生机关。
然而,已经晚了。
整个地下密室的温度骤然降至绝对零度般的可怕境地,空气凝固,墙壁和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厚厚的、闪烁着幽蓝黑芒的冰层!那诡异的寒气不仅冻结物质,更仿佛能直接冰封真气和灵魂!
三人惊恐地发现,他们的内力运转变得迟滞无比,身体僵硬,连思维都仿佛被冻住!逃生机关的枢纽更是被彻底冰封,无法触动!
密室顶部无声无息地融化出一个大洞,李天然的身影缓缓降落,冰冷的异色双瞳,不带丝毫感情地俯视着这三个被瞬间制服的“余孽”。
“说出你们的来历,目的,以及……玄冰宫遗址的线索。”他的声音如同万载寒风,刮过三人的神魂,“或者,选择变成永恒的冰雕。”
绝对的力量压制下,任何反抗都是徒劳。在玄冰刀魄那侵蚀灵魂的恐怖寒意面前,这三名训练有素的玄冰宫余孽,心理防线迅速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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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李天然回到了墨麟阁。他从那三名余孽口中,撬出了一些零碎但关键的信息。
这批人并非凌无雪直属,而是隶属于玄冰宫覆灭后,分裂出的另一支更加隐秘的派系——“寒寂一脉”。他们潜入岐州,一是监视凌无雪的行动,二是寻找玄水玦,三则是……执行一项名为“冰源归寂”的秘密计划,似乎与寻找真正的玄冰宫核心遗址有关。
而关于遗址的线索,他们只知道一个古老的地名——“永寂雪原”,以及一个关键词——“不冻泉”。
永寂雪原,不冻泉。
李天然站在了望台,指尖的冰魄蝶轻轻扇动翅膀,映照着他眼中跳跃的冰焰。
线索,终于出现了。
他知道,岐州城的舞台对他而言已经太小。是时候,踏上前往极北,追寻千年遗秘,履行誓言的征程了。
而在此之前,他需要将这座初步稳定的城池,打造成真正铁板一块的根基,同时,为那遥远的、危机四伏的旅途,做好万全的准备。
风云,将再次因他而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