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前,司马南风凝视着林轩的气运轨迹,眉头微蹙。
主上,情况有变。连番受挫后,林轩的气运不降反升,已突破临界点。他指向光屏上那道刺目的金线,若任其发展,恐怕会生出变数。
欧阳熊凑近细看,只见代表林轩气运的金色光柱非但没有因论道大会的失败而黯淡,反而在剧烈波动中不断攀升,隐隐凝成华盖之相。
这是...破而后立?长孙明讶然。
不,是天道在强行续命。司马南风目光凝重,我们必须立即执行第四步,在他气运彻底稳固前,给他种下无法化解的恶因。
百里惊鸿调出整个东域的地图,迅速锁定了一个位置:据此三百里外的玄阴宗最为合适。此宗修炼功法偏阴寒,在正道眼中形同邪魔,实则百年来从未作恶,反而一直暗中庇护三县百姓。
就它了。欧阳熊拍板,记住,此事必须做得天衣无缝。
三日后,赤霄郡最大的酒楼内。
听说了吗?玄阴宗最近又抓了十几个童男童女修炼邪功!一个商贩模样的男子在酒桌上窃窃私语,声音却刚好能让邻桌的林轩听见。
何止啊!我表兄前日从那边路过,亲眼看见他们把一个村子的百姓都炼成了尸傀!
这些自然是端木雅安排的戏码。她不仅买通了说书人、商贩,甚至连过往行人都替换成了自己人。
林轩起初还将信将疑,但当他亲自在城中打探时,无论问到谁,得到的都是玄阴宗无恶不作的描述。
老人家,您可知玄阴宗的事?林轩拦住一个卖菜的老翁。
造孽啊!老翁捶胸顿足,我孙女就是被他们抓去的,至今生死不明!这老翁实则是端木雅用【镜像复制】假扮,连神态语气都惟妙惟肖。
在独孤晓【心弦共鸣】的影响下,林轩心中的疑虑被彻底打消,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怒火:这等邪魔外道,也配存于世间?
他当即御剑而起,直奔玄阴宗所在的黑风山。
此时的黑风山下,太史渊的影卫早已就位。他们按照计划,开始驱赶附近村庄的百姓往玄阴宗山门方向聚集。
仙长发粮了!玄阴宗的仙长要施粥济民!影卫们四处呼喊。
淳朴的百姓信以为真,扶老携幼地向山门涌去。而这一切,都被伪装成游方道士的巴公冶用留影石记录下来。
玄阴宗内,宗主阴无涯正在指导弟子修炼。突然护山大阵剧烈震动,一道剑光破空而至。
玄阴妖人,纳命来!林轩人未到,声先至。
阴无涯大惊:这位道友,是否有什么误会?
误会?林轩冷笑,你们残害百姓,修炼邪功,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
不等解释,林轩已祭出本命飞剑。他含怒出手,剑气纵横,瞬间摧毁了数座殿宇。
保护百姓!阴无涯急令弟子组织疏散,自己则迎上前去,道友且慢!我宗从未...
还想狡辩!林轩根本不给解释的机会,剑招越发狠厉。
就在两人激战正酣时,太史渊看准时机,启动了事先布置在护山大阵核心的爆裂符。
轰——!
大阵破碎的余波向四周扩散,恰好波及到正在山门外聚集的百姓。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孩子!我的孩子!
林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阴无涯抓住机会,悲愤交加:你...你竟然连普通百姓都不放过!
胡说!明明是你...林轩话未说完,就被远处更大的动静打断。
原来巴公冶趁机释放了特制的狂乱散,中招的百姓开始互相攻击,场面更加混乱。
魔头!你这个魔头!一个满身是血的妇人指着林轩哭喊,你杀了我丈夫!
这妇人实则是端木雅假扮,但混在混乱的人群中,根本无从分辨。
林轩又惊又怒,出手更加不留余地。阴无涯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很快便重伤倒地。
我...我玄阴宗庇护此地百年...竟落得如此下场...阴无涯含恨而终。
随着宗主陨落,玄阴宗弟子纷纷溃逃。而林轩杀红了眼,剑气所过之处,不分敌我,尸横遍野。
当最后一名玄阴宗弟子倒下时,整个黑风山已成人间地狱。残垣断壁间,到处都是百姓和玄阴宗弟子的尸体。
林轩持剑立于尸山血海之中,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远处,端木雅伪装成幸存的老者,用留影石记录下这最后的场景。画面中,林轩站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间,浑身浴血,状若疯魔。
素材够了。她轻声道,身影悄然消失在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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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山的血腥气息尚未散尽,林轩已经御剑离开了这片修罗场。他站在云端回望,只见曾经云雾缭绕的山峰如今死气沉沉,但这份景象只在他心中激起一丝涟漪。
除恶务尽,何须介怀。他轻抚剑身,感受着剑灵传来的雀跃,这些邪魔外道,死不足惜。
令他意外的是,这次替天行道之后,修为竟隐隐有所精进。这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顺应天意。
殊不知,远在黑石城的百里惊鸿正注视着光屏上急剧波动的数据:气运折损三成,恶业缠身程度提升至级别。
很好。司马南风微微颔首,他现在越是坚信自己没错,将来反噬来得就越猛烈。
三日后,林轩途经一座小镇时,又了一场精心安排的戏码。
求仙长做主啊!一个老妇人扑倒在林轩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附近一个修仙世家强占民田、欺压百姓。
这次甚至不需要端木雅亲自出马——前次玄阴宗的已经传开,自然有人想借这把刀报仇雪恨。
林轩二话不说,当即杀上那个修仙世家。这一次他出手更加果决,整个世家上下百余口,无一幸免。
又折损两成气运。百里惊鸿冷静地报出数据,恶业已达级别。
令人心惊的是,林轩的修为在这些杀戮中不降反升。每灭一个门派,他的实力就精进一分,这让他愈发相信自己在行正义之事。
看到了吗?欧阳熊指着水镜中林轩杀气腾腾的身影,他现在已经陷入恶性循环。杀戮越重,修为提升越快;修为越高,就越相信自己没错。
一个月内,林轩接连替天行道七次。每次都是看似正义的举动,每次都有的证据,每次也都伴随着无辜者的伤亡。
最严重的一次发生在一个小门派。林轩为追杀该派掌门,直接摧毁了半座城池,死伤数以千计。而这一切,都被太史渊的影卫完整记录下来。
气运已不足巅峰时期的三成。百里惊鸿调出对比图,但修为却提升了两个小境界。
此时的林轩,周身已经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气。那是业力具象化的表现,寻常修士避之不及,他却浑然不觉。
某夜,他在修炼时突然心魔丛生。恍惚间,仿佛看到无数冤魂向他索命。
滚开!他厉声喝道,尔等邪魔外道,死有余辜!
一道金光自他体内迸发,将心魔驱散。这是残余的气运在护主,但也因此消耗了最后的本源。
差不多了。司马南风看着最新的数据,他的气运已经稀薄到无法再支撑他继续替天行道
欧阳熊轻轻点头:是时候进行最后一步了。
他们等待的,就是林轩气运耗尽的那一刻。到那时,这个被他们一步步引入歧途的气运之子,将迎来他命中注定的结局。
而此刻的林轩,还在为刚刚突破的境界欣喜。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万丈深渊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