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碾过最后一段坑洼山路,终于驶离了崎岖的山道,眼前豁然开朗。
凌飒勒住套在房车前的老黄牛,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薄汗。这头黄牛是出发前特意从大队借的,表面是拉“运柴板车”,实则正好掩盖房车的动力痕迹——毕竟在1976年的北方乡村,一辆不用人推就能走的“板车”,实在太过扎眼。她回头看了眼车厢,外层堆着的干柴码得整整齐齐,用麻绳捆得结实,只在靠近车头的位置留了个隐蔽的小开口,刚好能让张老实和二儿子张建军、儿媳李桂芬在里面轮流歇脚。
“娘,前面好像有个村子?”张建军从干柴缝隙里探出头,指着前方炊烟袅袅的村落,眼里满是新奇。这是他长到二十岁,第一次走出红旗大队的范围。
凌飒点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过村落四周。村子坐落在山坳里,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土路与外界相连,村口竖着一块斑驳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石岭村”三个字,只是漆皮脱落,已经有些模糊。她常年执行特工任务的敏锐直觉告诉她,这个村子看起来安静,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先去村里看看,找点水喝,再问问路。”凌飒拍了拍黄牛的脖子,“建军,你跟我下去,桂芬和你爹在车里等着,看好东西。”
“哎!”张建军利落应声,拿起车边的扁担,装作是要去挑水的样子,跟在凌飒身后往村里走。
一进村子,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淡淡的霉味。路边的土坯房大多低矮破旧,院墙有的已经坍塌,露出里面光秃秃的院子。几个穿着打补丁衣裳的村民蹲在墙根下,眼神麻木地看着他们,既不打招呼,也不上前询问,只有几个光着屁股的孩子,好奇地跟在他们身后跑了几步,又被大人厉声喊了回去。
“这村子怎么这么冷清?”张建军小声嘀咕,“连个串门的都没有。”
凌飒没说话,只是放慢脚步,仔细观察着周围。她发现村民们的脸色都不太好,大多面带菜色,眼神里带着疲惫,还有几户人家的门口,隐约能听到咳嗽声。走到村子中央的晒谷场,才看到一个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老汉,正坐在石头上抽烟袋,面前摆着一个空落落的竹筐,里面连一粒粮食都没有。
“老乡,打听个路。”凌飒走上前,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憨厚笑容,“我们是红旗大队的,要去邻县走亲戚,路过这儿,想讨点水喝。”
老汉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他们半晌,才慢悠悠地开口:“喝水啊?村东头有口井,就是水有点浑。”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很久没喝过足量的水。
凌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又问道:“看老乡们的样子,是不是村里遇到啥难处了?”
老汉重重地叹了口气,磕了磕烟袋锅:“还能啥难处?天旱啊!从开春到现在,就没下过一场透雨,地里的庄稼全枯死了,家里的存粮也快吃完了。”他顿了顿,眼神黯淡下来,“前阵子又闹起了风寒,好多人发烧咳嗽,村里的赤脚医生那儿,药早就断了,只能硬扛着。”
凌飒心里一动。她空间里有不少急救药品,尤其是感冒药、抗生素这类常用药,当初执行任务时储备了很多。现在看来,这石岭村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完成系统任务,更重要的是,或许能在这里换到些粗粮,补充路上的物资。
“老乡,不瞒你说,我这儿刚好带了点感冒药。”凌飒压低声音,“是我远房亲戚从城里寄来的,效果挺好。要是村里有人用得上,我可以匀点出来。”
老汉眼睛猛地一亮,噌地站起身:“真的?你有药?”他激动得声音都发颤,转身就往旁边的一间土坯房跑,“大妹子,你等着,我去叫村长!”
没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面容黝黑的中年男人跟着老汉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村民。中年男人是石岭村的村长王大河,他紧紧握住凌飒的手:“大妹子,你要是真有药,可就是我们石岭村的救命恩人啊!”
凌飒笑着摆手:“村长客气了,出门在外,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只是我这药也不多,都是自己用的,要是给村里用了,我们路上也得留点口粮才行。”
王大河立刻明白过来,连忙说:“这没问题!只要你肯给药,村里有多少粗粮,你随便拿!虽然不多,但绝对不让你吃亏!”
凌飒跟着王大河来到村长家,李桂芬和张老实也闻讯从房车里赶了过来。凌飒从空间里悄悄拿出十盒感冒药和五盒抗生素,假装是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来的,递给王大河:“这感冒药,成人一次吃两片,一天三次;这消炎药,得在发烧严重的时候吃,一次一片。”她特意叮嘱道,“用药前最好看看有没有过敏,要是吃了不舒服,赶紧停了。”
王大河接过药,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转身就喊来村里的赤脚医生,让他赶紧给生病的村民送药。没过多久,就有村民陆陆续续地拿着粗粮来到村长家,有玉米、红薯干,还有少量的小米,堆在院子里,很快就攒了满满两大筐。
“大妹子,你看看这些够不够?”王大河指着筐里的粗粮,“要是不够,我再去村里凑凑!”
凌飒看了眼,估计得有一百多斤,足够他们一家路上吃了,便笑着说:“够了够了,村长太客气了。”她让张建军和张老实把粗粮搬到房车上,又从空间里拿出两斤高产麦种,递给王大河:“村长,这是我从城里带来的麦种,抗旱性强,产量也高,你们明年可以试试种。”
王大河接过麦种,感动得眼圈都红了:“大妹子,你真是好人啊!不仅给我们药,还送我们麦种,这份恩情,我们石岭村记一辈子!”
就在这时,一个村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村长!不好了!老李家的小子烧得更厉害了,嘴唇都发紫了!”
王大河脸色一变,连忙对凌飒说:“大妹子,你看这……”
凌飒眉头一皱,起身道:“带我去看看。”
跟着村民来到老李家,就看到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男孩躺在床上,脸色通红,呼吸急促,嘴唇确实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孩子的母亲坐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大夫,你快救救我儿子啊!”
赤脚医生蹲在床边,急得满头大汗:“我已经给孩子吃了退烧药了,可不管用啊!”
凌飒上前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滚烫得吓人,估计体温得有四十度以上。她又仔细看了看孩子的喉咙,发现扁桃体已经严重红肿,再加上孩子呼吸急促,很可能是引发了肺炎。
“得用抗生素,还要物理降温。”凌飒当机立断,从空间里拿出一支体温计和一瓶退烧药,又拿出一块毛巾,“先给孩子量个体温,然后用温水擦身子,腋窝、脖子、大腿根都得擦到。”她又对李桂芬说:“桂芬,你去房车里拿点酒精来。”
李桂芬连忙应声跑去。凌飒则指挥着孩子母亲给孩子擦身,自己则准备给孩子喂药。就在这时,她忽然注意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眼神阴恻恻地看着她手里的药,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容。
凌飒心里咯噔一下,瞬间警觉起来。这个男人她刚才在村里没见过,而且他的眼神太过锐利,不像是普通的村民。更让她在意的是,男人的左手食指和中指上,有一层厚厚的茧子——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
她不动声色地给孩子喂完药,目光却始终留意着门口的男人。男人看了一会儿,没说什么,转身悄悄离开了。
凌飒心里泛起一丝不安。这个石岭村看似偏僻,却出现了疑似持枪的陌生人,而且对方明显对她的药很感兴趣。联想到之前被中山装男子跟踪,她不得不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和那个跨国犯罪组织有关?
“娘,酒精拿来了。”李桂芬跑了回来,打断了凌飒的思绪。
凌飒定了定神,接过酒精,继续给孩子物理降温。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孩子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孩子的母亲扑通一声跪在凌飒面前,连连磕头:“恩人!恩人啊!你救了我儿子的命!”
凌飒连忙把她扶起来:“快起来,这都是应该的。”
王大河看着这一幕,对凌飒更是感激不尽:“大妹子,你真是活菩萨!以后不管你什么时候来石岭村,都是我们的贵客!”
凌飒笑了笑,心里却始终惦记着那个陌生男人。她知道,这里不能久留了。
“村长,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赶路了。”凌飒说道,“要是后续孩子还有什么情况,可以让赤脚医生按照我教的方法来,药不够的话,我这儿还剩了点,你拿着。”她又拿出两盒抗生素递给王大河。
王大河再三挽留,见凌飒执意要走,便让人给他们装了满满一袋子山核桃,又派了两个村民,送他们到村口。
坐上房车,张老实忍不住感叹:“这石岭村的人真可怜,不过也幸好遇到了我们,不然那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凌飒点点头,目光却看向窗外,刚才那个陌生男人的身影,始终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总觉得,这个男人的出现,绝不是偶然。
“建军,把车赶快点,离开这里。”凌飒沉声道。
张建军察觉到母亲语气不对,连忙应了一声,挥起鞭子,黄牛拉着房车,快速驶离了石岭村。
然而,他们刚走出没多远,凌飒就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似乎有脚步声跟着。她回头透过干柴的缝隙看去,只见远处的山坡上,那个穿着蓝布褂子的男人,正远远地跟着他们,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寒光。
凌飒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这个男人果然是冲他们来的!他手里拿的,难道是枪?
房车在土路上缓缓行驶,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凌飒握紧了藏在腰间的匕首——那是她从空间里兑换的防身武器。她知道,一场新的危机,已经悄然降临。而这个神秘的陌生男人,到底是谁?他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抢夺她的药品,还是和那个跨国犯罪组织一样,冲着她的金手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