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的春风刚吹绿红旗生产大队的田埂,后院那座“看山窝棚”就迎来了竣工后的第一个大日子。
凌飒踩着晨露推开后院木门,目光落在那辆看似不起眼的板车上。外层糊着一层洗得发白的麻布,上面还沾着泥土和干草,乍一看就是辆用来拉柴禾的破旧板车,可只有凑近了才能发现,麻布下的木质框架打磨得异常光滑,接缝处用榫卯结构牢牢固定,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娘,都准备好了!”张建军扛着最后一袋压缩饼干从屋里出来,脸上带着难掩的兴奋和紧张。他身后的李桂芬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凌飒教她辨认的几种常见草药,还有两块备用的太阳能电池板。
凌飒点点头,伸手敲了敲板车侧面的一块木板。“咔哒”一声轻响,木板应声弹开,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储物格——上层放着干粮和饮用水,中层是工具和药品,下层则藏着几捆用油纸包好的高产粮种,最里面还暗设了一个小小的折叠床铺,刚好能容纳一人休息。
“把这些柴禾堆上去,注意别挡住侧面的通风口。”凌飒指着墙角码好的枯木,眼神锐利如鹰,“伪装得越像,路上越安全。”
张建军夫妇立刻动手,将枯木小心翼翼地堆在板车表层,只在车头留了个能容纳一人驾驶的位置。凌飒则走到板车底部,检查了隐藏在车轮旁的驱动装置——这是她用空间兑换的微型柴油发动机,外表伪装成普通的轴承,只要拧动车头的一个暗扣,就能启动助力,比纯人力拉车省力多了。
“当家的,你再去跟队长说一声,就说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估计要去半个月。”凌飒转身对刚走进后院的张老实说。自从被凌飒“收服”后,张老实再也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软蛋,做事变得干脆利落,只是面对这辆“特殊”的板车,眼神里还是透着几分不安。
“都跟队长说好了,他已经给开了介绍信,说要是遇到关卡检查,拿出来就行。”张老实搓了搓手,目光扫过板车上的柴禾,“就是……这一路山高水远的,真能安全回来?”
凌飒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稳:“放心,我心里有数。咱们这趟不是去游山玩水,是去探探路,等摸清了行情,以后日子就能越过越宽。”她顿了顿,压低声音,“空间里我备足了三个月的粮食和药品,就算遇到意外,也能撑到救援。”
张老实这才松了口气。自从凌飒穿来后,家里的日子就像芝麻开花节节高,从顿顿喝稀粥到现在能吃上白面馒头,还攒下了不少积蓄,他早就对这个“脱胎换骨”的媳妇深信不疑。
当天晚上,凌飒一家简单收拾了行李。张建军和李桂芬睡在东厢房,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来的远行。凌飒则坐在灯下,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再次检查了空间里的物资——压缩饼干、急救包、强光手电、备用零件,还有一把用特殊材料打造的匕首,藏在腰间,以备不时之需。
“娘,我们真的要去邻省吗?”李桂芬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憧憬。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出过红旗大队的范围,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先去邻县看看,等站稳了脚跟,再往更远的地方去。”凌飒放下手中的清单,眼神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记住,路上不管遇到什么人、什么事,都要少说话、多观察,凡事听我安排。”
“知道了,娘。”夫妻俩异口同声地回答。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凌飒一家就推着板车出发了。张老实和张建军在前头拉着车,李桂芬在旁边帮忙扶着,凌飒则走在最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大队里的乡亲们听说他们要去探望远房亲戚,都纷纷出来送行。大儿媳站在人群里,眼神复杂地看着板车,心里既嫉妒又有点后悔——要是当初她能好好孝敬婆婆,说不定也能跟着一起去见见世面。三儿子夫妇则远远地站在村口,没敢上前,只是看着板车渐渐远去。
“秀兰嫂子,路上小心点!”
“建军,照顾好你爹娘!”
“早点回来啊!”
乡亲们的叮嘱声此起彼伏,凌飒回头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笑容里,有对过去的告别,更有对未来的期许。
板车缓缓驶离红旗大队,顺着土路往县城方向走去。一开始路面还算平坦,可走了没多久,就进入了山区。山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板车颠簸得厉害,张建军和张老实累得满头大汗。
“歇会儿吧。”凌飒停下脚步,指着路边一块平坦的石头说。她从空间里拿出水壶,递给两人喝水,又取出几块压缩饼干,分给大家补充体力。
“娘,这板车看着沉,拉起来倒是没那么费劲。”张建军喝了口水,疑惑地说。他总觉得这板车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凌飒笑了笑,没解释,只是说道:“趁现在天还早,我们赶紧赶路,争取天黑前走出这片山区。”
休息了片刻,众人再次出发。凌飒悄悄拧动车头的暗扣,微型柴油发动机启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板车瞬间变得轻快起来。张建军和张老实只觉得肩上的拉力突然减轻了不少,都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却也聪明地没有多问。
一路走走停停,傍晚时分,他们终于走出了山区,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小镇边缘。就在这时,凌飒的脚步突然一顿,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她察觉到,有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正从身后不远处的大树后,紧紧地盯着他们。
凌飒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用眼角的余光扫视过去。只见大树后站着一个穿中山装的男子,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那双眼睛里的阴鸷,却让她瞬间想起了当年执行任务时遇到的敌人。
是巧合,还是冲着他们来的?
凌飒心里咯噔一下,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她悄悄碰了碰张老实的胳膊,示意他加快脚步,同时压低声音对张建军夫妇说:“注意身后,有人跟着我们。”
张建军夫妇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警惕地看向身后。可那穿中山装的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注视,缓缓从大树后走了出来,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嘴角还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凌飒的心沉了下去。看来,这趟远行,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平静。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愈发坚定。不管对方是谁,想要干什么,她都不会让对方得逞。
夜色渐浓,小镇上的灯光渐渐亮起。凌飒带领着家人,加快脚步向小镇深处走去,而那个穿中山装的男子,依旧跟在他们身后,像一道甩不掉的阴影,笼罩在他们心头。
一场未知的危险,已经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