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军从县城回来时,裤脚还沾着黄土,肩上的帆布包被磨出了毛边。他刚跨进院门,就撞见凌飒蹲在小菜园里摘白菜——那菜棵棵壮得像小蒲团,绿得晃眼,跟队里其他人种的蔫巴菜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妈,你这菜……”张建军喉结动了动,他走前这菜园还是荒的,才半个月就冒出来这么好的菜,“咋长这么快?”
凌飒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往他手里塞了块用油纸包着的糖:“ secret(秘密)。”见张建军愣神,她又补了句,“人话叫‘运气好’。”
糖块裹着奶香,是张建军长这么大没尝过的味儿,他含在嘴里,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连带着看凌飒的眼神都软了:“妈,你让桂芬捎去的绣品,卖了。”
他拉开帆布包,掏出一沓皱巴巴的毛票和几张块票,数都没数就往凌飒手里塞:“县城百货大楼旁边的‘黑市摊’,那大姐说这绣活是‘江南手艺’,给了二十块。”
二十块!这话惊得凌飒眉梢挑了挑。原主攒一年工分也就二十来块,这巴掌大的绣帕,抵得上旁人半年的活计。她把钱揣进怀里的布兜,指尖碰到了兜里的“任务面板”——果然,“攒第一桶金”的进度条从“10%”跳到了“25%”,下面还弹出了新提示:【支线任务:获取房车核心材料(0\/5),奖励:柴油发动机图纸】。
“桂芬呢?”凌飒往院外瞥了眼,没见着二儿媳的身影。
“她在村口跟王婶子说话,”张建军挠挠头,声音放低,“王婶子问咱这绣品哪儿来的,桂芬没说漏嘴,只说是‘亲戚给的’。”
凌飒点点头。李桂芬是个稳当的,这也是她肯把“黑市”的事交出去的原因。她转身从柴房的暗格里摸出个布包,递给张建军:“这里面是五块钱,你明天去公社供销社,买三斤红糖、两尺蓝布——红糖给桂芬补身子,蓝布给你做件新褂子。”
张建军僵在原地,手都不敢接:“妈,这钱……”他打小就没穿过新褂子,连补丁都是捡哥哥剩下的。
“拿着。”凌飒把布包塞到他手里,语气不容拒绝,“跟着我做事,有你的好处。但有一样——嘴得严,手得净,别学你大哥三弟那副贪样。”
这话戳中了张建军的心思。他大哥张建国三天两头来家里蹭粮,三弟张建业偷拿原主的嫁妆去赌,这些他都看在眼里。此刻凌飒递来的不仅是钱,更是“被看重”的底气,他攥紧布包,用力点头:“妈,我懂!”
正说着,李桂芬掀帘子进来了,脸上带着点兴奋:“妈,王婶子说,县城那大姐还要绣品,越多越好!她还说,要是有‘大件’,能给更高的价!”
“大件?”凌飒心里盘算了下。小件绣品来钱快,但攒够房车的材料还差得远。她想起陈老提过的“废弃机械厂”——那里有铁皮、橡胶,可没“门路”根本进不去。若能靠“大件绣品”搭上县城的“人脉”,说不定能摸到机械厂的门。
她回屋翻出张牛皮纸,用炭笔在上面画了幅“牡丹图”——不是乡下常见的大红花,而是特工训练时学过的“工笔白描”,花瓣的纹路细得像发丝。她把图纸递给李桂芬:“你照着这个绣,用‘双股线’,三天绣完一幅。”
李桂芬看着图纸,眼睛都直了:“妈,这……我绣得出来吗?”
“能。”凌飒从空间里兑换了“刺绣速成针谱”,塞到她手里,“晚上我教你。”
这晚,柴房的油灯亮到了半夜。李桂芬捏着针,跟着凌飒学“劈线”“回针”,指尖被扎破了也不吭声——她知道,这针脚里缝的不是花,是全家的“活路”。凌飒坐在旁边,借着油灯的光翻着“房车设计图”,图纸上的“板车外壳”被她改成了“可拆卸木架”,既能蒙混过关,又能装下折叠床和灶台。
第二天天刚亮,张建军揣着钱去了公社。凌飒则挎着篮子去了大队部,找队长“请假”:“队长,我娘家侄子病了,我想去县城看看,得请三天假。”
队长刚因“救济粮”的事受过凌飒的“恩惠”,加上她现在是队里的“劳动模范”,没多问就批了假条:“苏婆子,路上小心,队里的活我给你记满工分。”
凌飒谢过队长,出了大队部就往村口走。她没去县城,而是绕到了村后的“老槐树”下——陈老说的“废弃机械厂”就在山那边,她得先去探探路。
山路上的荆棘刮破了她的裤腿,凌飒却没在意。她摸出怀里的“任务面板”,“房车核心材料”的进度还是“0\/5”,但她知道,只要摸到机械厂的门,这进度就能往上跳。
快到山坳时,她忽然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动静——是两个人的脚步声,正往她这边来。她闪身躲进旁边的灌木丛,借着树叶的缝隙往外看:
是两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张纸,上面画的竟是她昨晚画的“牡丹绣图”。另一个男人叼着烟,声音粗哑:“这绣活肯定不是乡下能做的,找到这户人家,把绣品的‘来路’问清楚——要是有‘路子’,咱就把这生意‘包圆’了。”
凌飒的指尖瞬间攥紧了——这两人不是普通的“黑市贩子”,他们的中山装口袋里,露出了半块“公安”的袖章。
他们找的“这户人家”,不就是她吗?
她往后退了半步,脚下的枯枝“咔嚓”一响。
那两个男人猛地抬头,烟蒂掉在地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