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回来?……虎超急着追问。
回来个屁!真涯子劈头怒喝,回来怎样?不回来又怎样?堂堂七尺男儿,终日琢磨着这等事,活该被弃若敝履!虎超眼中霎时血丝暴起,青筋凸现的手掌猛地扬起,却被一声雷霆断喝钉在原地:你敢在道爷跟前耍这套寻死觅活的把戏?
放肆!真涯子一声暴喝,敢在道爷面前动手?莫说你这对招子,便是抠出心肝来,你看道爷当不当鱼泡踩!虎超骇然后退:你怎知我......
知道怎样?不知道又如何?真涯子拂袖冷笑,方才见你尚存良知,又跟着谁你忍了,又认了,才费这番口舌。若再执迷不悟——真涯子倏地逼近,声若刀刮铁锈,不如现在就剜了这对招子,省得它们总往不该看的地方瞟!
虎超愤懑地嚷道:那又如何?她终究还是负我而去了!真涯子见他这般窝囊模样,不禁厉声质问:你且说说,你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你倒是说说看?这直击灵魂的一问让虎超猝不及防,他支吾道:这、这也不成理由啊!一日......
一日什么?真涯子毫不留情地打断,是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还是离了她便活不成?见虎超语塞,真涯子语气稍缓:若你还念着往日情分,且听我一言:好生修炼自身。先让自己强大起来,若她日后遇到难处,或将来遇到困境,你且伸手相助,也算全了这段缘分。也算你有情有义。当然,若人家不领情,你也不必纠缠。那样只会令人家更瞧不起你!你别自作多情,那时再做打算不迟。但记住——
真涯子突然拍案而起:管住你那张破嘴!莫要再口出恶言。任你气得发疯也好,当时恨得咬牙也罢,狠话出口的瞬间你就输了。你可知道?怒火中烧时那些狠话,看似痛快,实则最是愚蠢!旁人根本不会体谅你的那些苦楚,更不会有人谅解你的心痛,只会当你是心胸狭隘的无赖!甚至…甚至直接当你是纠缠不休的无耻小人!
还有!最让人恶心的是,你的“婆娘”刚好又是个倾诉上瘾的,求安慰上瘾的主…那你的情敌们,从此便如同那疯狗咬到骨头一般,会拿你怒火攻心的恶语相向,在你“婆娘”面前疯狂展示他那虚伪的儒雅的,懂吗?傻子?!真涯子眉锋寒光映照着他凌厉的目光,真心不是靠嘴说的,得用行动证明!
当然,倘若她是那种将你对她的真心话,视作向其他异性炫耀的资本和证明自身魅力的筹码的女人,她转身就会“分享你对她的留恋和不舍”那么对于这样的女人而言,你的推心置腹,对于她而言,你毫无疑问就是个愚不可及之人,懂吗?
说着铮的一声,青光长剑重重拍在案上。虎超吓得一哆嗦,只见道长眼中寒光凛冽:贫道最恨这做这等糊涂事之人!只因贫道曾目睹人间故友为情所困之际……如今见虎超重蹈覆辙,不由动了真怒。
虎超被这阵仗吓得一激灵。只见他讪讪道:听君一席话......胜读……
少来这套!真涯子拂袖打断,莫要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若能听进去才算没白费我口舌。见虎超欲言又止,真涯子狐疑道:还有何事?
其实……其实在下早放下了,虎超喃喃自语。什么?真涯子愕然道:那你方才......话音未落,虎超竟突然做了个出人意料的举动——竟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解开了腰间布带。
真涯子勃然大怒,正要发作,又猛地僵在原地。却见对方胯间空空如也——原来虎超之名,竟是这般来历?
此刻道长终于明白,这个看似粗豪的汉子,内心藏着怎样的隐痛。
真涯子的怒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怜悯。他轻声劝慰道:快把裤子穿好。谁知虎超竟嚎啕大哭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让真涯子心头一震——莫非另有隐情?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难道是七哥下的毒手?这让他想起多年前那个惨死的卖炊饼之人,莫非虎超也遭遇了同等的不测?
虎超!真涯子一把将他扶起,目光如炬,有何委屈尽管道来,贫道为你讨回公道。
虎超却拼命摇头:没用的......泪水混着鼻涕。哭的撕心裂肺……
岂有此理!难道那人权势滔天?无人能治?
真涯子怒发冲冠,说出来——贫道定叫他碎尸万段……
真的没用......求您别管了!
嫉恶如仇的真涯子岂能坐视不理:说出来!贫道定叫他血债血偿!
虎超突然呆若木鸡,结结巴巴道:是...是小人自己......
什么?!你……真涯子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都怪自己不小心...引燃了……虎超话音未落,真涯子脑中轰的一声。似有爆炸声在耳边回响。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不禁暗自惊叹:好一个奇才!想必是躲在哪个角落私下里捣鼓那火药?嗯,定是在暗地里苦心钻研那爆破之术,竟有如此这般天赋!这、这聪明才智,不去炸鱼…真的是太可惜了......真涯子不禁摇头苦笑:哎……奇才呀!
正当真涯子感慨之际,楼上传来咚咚脚步声,夹杂着尖锐的呵斥:鬼哭狼嚎什么?扰人清梦!没见老娘在午睡吗?虎超立刻小跑着迎上去:四姑娘您醒啦……
真涯子抬眼望去,只见一团黑影飘然而下——那女子活像块移动的锅底灰,浑身漆黑如墨如铁塔般,唯有眼白和龇出的牙齿在黑暗中格外醒目。若不是那件飘动的红裙,他还真以为是一副牙床带着眼珠子成了精呢。
这四姑娘对着虎超就是一顿尖酸刻薄的数落,字字诛心,听得真涯子眉头紧锁。直到骂得他抬不起头。那团黑影才骂骂咧咧地飘回了楼上,虎超讪讪解释:她在魔村嘛,有点小权势,所以......
真涯子漠然转身,对这种趋炎附势之事毫无兴趣。
真涯子腹中空空,先前那盏茶偏被虎超饮尽,只得催促道:虎超,可讲完了?那虎超慌忙抹着桌面应道:说...说完了。见他仍欲开口,真涯子顿觉此人絮叨得紧,难怪他那婆娘会跟了七哥...索性转头高呼:小二,上酒!
虎超闻言一怔,难得遇上愿听自己倾吐苦水的知音,怎的转眼就变了称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