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无声,时逢阳春三月,春风和煦,桃花绽放之际,漫山遍野的桃树,桃花散发出阵阵幽香,鸟儿的鸣叫悦耳动听。般若寺外,春风轻抚过山野,空气中浮动着若有似无的甜香。
那位历经多地数月、伤痕累累的男子,又回到了此地。只见他满脸风霜,风尘仆仆,却毫无疲惫之态,数月的奔波在他眉宇间刻下沧桑,却掩不住那份近乎颤抖的期待。面部流露出莫名的兴奋与紧张,以及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
只见他步伐稳健,脚下生风,看到这般若寺此时正值和风细雨,莺飞草长的阳春三月、十里桃花盛开的时节。眼神中仿佛燃烧着炽热的火焰,那灼热的目光中所蕴含的喜悦与高兴,是那疲惫的身躯和满身的风尘所无法掩盖的……
真涯子举目远眺,桃林盛开的美景,万千桃花争奇斗艳,绚烂夺目,十里桃林在他眼前铺展,灼灼花色映得他眼眶发烫……
可谓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真涯子踏入山门,直奔慧深方丈的禅房而去,途中在后院偶遇几位扫地僧,见真涯子兴奋异常,匆匆走向方丈禅房,便合十行礼道:“师兄可是找方丈有事?”真涯子匆匆还礼道:“正是。”只见这小和尚说道:“掌门方丈出门去了,不知何时归来?”小和尚摇头道:“不晓得。”真涯子转身奔向那妙音阁……
历经千辛万苦,一路风尘仆仆,心急如焚且志在必得的真涯子,终于几经周折取回这火莲之印,虽说是得这莲印蹊跷,但毕竟此刻已将其带回这妙音阁……
只见真涯子的脚步在距离妙音阁门口三丈开外处骤然停下,他目光如炬,凝视着这座妙音阁,久久未曾移开。许久之后,他忽然张开双臂仰面向天。山风裹挟着桃香灌满衣袖……
他闭上双眼,呼吸着那来自漫山遍野的桃花香气。空气中弥漫着郁郁芬芳,真涯子贪婪地吮吸着每一口山间清新纯洁的朝气与芬芳,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充盈着温暖的味道和绚烂的桃香。
时光在寂静中流淌,真涯子终于睁开了双眼。他深深吸进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六年的郁结尽数倾泻。似乎是在给自己鼓劲,又仿佛是一种久违的释放感,传遍全身……
真涯子疾行两步,当他推开那扇斑驳木门时,吱呀声惊醒了沉睡的记忆。在这里,长达五年之久,似乎每一块砖瓦,都留存着她的等待和他守候的气息。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回忆……
殿内每一道砖缝都浸染着往昔的温度,每一缕尘埃都在诉说着那段刻骨铭心的守望。
真涯子走向梵音壁画前,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着那方壁画,依旧是那冰凉的触感,但此刻!却温暖着画前之人。正当真涯子沉浸在眼前的回忆中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那漫天的桃花花瓣如翩翩起舞的仙子般,轻柔地从天而降,随着刚才那阵风,卷入了这座大殿内,旋转着上下翻飞,粉色的花瓣在殿内翩跹起舞,最终在壁画前凝成一道旖旎的旋涡,最终停留在那……
忽然,那些飘舞的花瓣竟在他掌心汇聚,凝聚成一枚灼热的桃花印。
真涯子的瞳孔猛地收缩,颤抖着取出贴身珍藏的火莲之印……当两印相触的瞬间,花瓣骤然倒卷,瞬间将他笼罩在绯色的风暴之中
待花雨落尽,眼前景象令他激动的屏息——他竟已置身于梵音壁画内的幻境之中。这里的一草一木仿佛都闪烁着记忆中的微光,时光似乎从未流逝。
真涯子极目远望,面色凝重,此处岂还有那若曦困于那卐字真言莲台之上?岂还有那七情之境,六欲之象?岂还有那仙鹤玉阶?仙风道骨之老者?宛若仙境之湖泊?
真涯子内心震撼至极,焦灼万分地凝视着前方!那与前两次进入梵音壁画幻境中迥异的景象如画卷般徐徐展开:只见满目山河破碎,残垣断壁,仿若遭受了一场惊天动地之灾难。
幻境中的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黄色,确切地说,那是被远方那巨大光柱映照出的颜色,那是何等的一种光柱?真涯子索性抛开一切顾虑,如箭离弦般朝着那片光柱疾驰而去……
真涯子暗自慨叹,这一路走来,所遇之人似乎皆对自己视若无睹?莫非他们只是幻境中的虚幻泡影?然而每一个人又是如此之真实,仿若触手可及。众生百态,千人千面,万般景象……
入目所及,尽是千变万化之罪恶,人性那丑陋不堪、原形毕露之景象赤裸裸地呈现于眼前——令人不忍直视:
“有人面兽心者,其丧心病狂之态,令人发指;
有衣冠禽兽者,其恬不知耻之行,让人唾弃;
有狼心狗肺者,其鬼蜮伎俩之多,使人不寒而栗;
有心怀鬼胎者,其阳奉阴违之举,叫人深恶痛绝;
有为富不仁者,其为所欲为之事,惹得人神共愤;
有同流合污者,其伤天害理之恶,招来天怒人怨;
有五毒俱全者,其卸磨杀驴之狠,恰似蛇蝎心肠;
有大逆不道者,其倒行逆施之为,犹如洪水猛兽;
有居心叵测者,其胡作非为之举,恰似跳梁小丑;
有狼狈为奸者,其咎由自取之果,宛如自掘坟墓;
有阴谋诡计者,其自作自受之苦,恰似作茧自缚;
有恶贯满盈者,其烧杀掠抢之罪,堪称罄竹难书;
有罪大恶极者,其无恶不作之恶,恰似天理难容;
有罪恶滔天者,其遗臭万年之名,堪比那老鼠过街。
真涯子被眼前异象震慑得心神俱颤,前方光柱突然剧烈震颤,仿佛被他的到来惊醒。刹那间阴风怒号,黑云翻涌如墨,青黑二气交织盘旋,血色闪电撕裂长空。一道青红交织的刺目雷光挟着震耳欲聋的爆响,直劈真涯子天灵。
他如风中败絮般横飞而出,重重撞向光柱,又被狂暴的能量波反弹回来,在光柱前十丈处砸落。鲜血从口中喷溅而出,在地上划出一道凄艳的红线。周身骨骼似已寸断,十二处大穴真气尽封。就在他挣扎起身时,掌心突然触到一件温润异物。
那物件透着熟悉又陌生的青铜光泽,未及细想,黑云中骤然探出一只狰狞魔爪。披发赤瞳的恶魔凌空扑来,暴戾之气令人窒息。真涯子本能地去抓地上物件,却发现这小小青铜竟重若千钧。情急之下,他染血的右手刚触及物件,鲜血便被瞬间吸收——快得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异样。
恶魔的致命一击已至。真涯子再度被轰飞向光柱,却在生死刹那看清金色光柱中心景象:巨大的卐字真言之上,躺着的是昏迷不醒的若曦!若曦苍白憔悴的面容刺痛了他的双眼。
世界骤然静止,他飘浮在虚无中,耳畔万籁俱寂,唯有心脏在绝望地跳动。就在触及光柱的瞬间,整个人竟被那巨大卐字真言再一次从梵音壁画中震飞……
一声闷响,跌落在斑驳壁画前的尘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