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141特遣队基地。
阳光透过巨大的机库窗户洒落在光洁的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机油、咖啡和刚清洁过的淡淡味道。
基地已然恢复了井然有序的运转，但比起以往的纯粹军事化，似乎又多了一丝“家”的烟火气。
在基地最大的开放式战术分析区，气氛却有些微妙的热闹。
一群奇美拉基地的核心成员前来参观。
显然，这次“参观”带着点友好交流，也可能带着点暗中较劲的意味。
而此刻，在分析台旁，夜莺正专注地调整着一个沙盘，上面模拟着他们夺回基地的任务情况，准备将他们进入的基地弱点加固一下，以防未来有势力效仿他们。
她穿着训练服，气色早已恢复，脖子上依旧挂着那个带有弹痕的小鸟吊坠。
一个略显轻佻却中气不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嘿，小野猫。听说你上次任务又丢了一条命，现在还剩几条了？”
夜莺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她转过身，果然看到了倚在桌边、头套下带着标志性痞笑的Krueger。
但仔细看去，他的声音掩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站姿也有些微的不自然，左臂更是僵硬地垂在身侧，肩膀处隐约能看到绷带的轮廓。
“Krueger，”夜莺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他不自然的左臂上，“你这模样可比我狼狈多了。怎么回事？”
Krueger满不在乎地耸了耸右肩，“哦，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上次在东部支援你们侧翼时，遇到点小麻烦，一颗不长眼的手雷蹦跶到了我脚边。”
“就是点皮肉伤，炸飞了几块碎石头，顺便给我的胳膊做了个‘免费雕刻’。”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夜莺知道，能让他这种人露出疲态，伤势绝不可能像他说的那么“小”。
她回想起任务复盘里提到的，奇美拉小队在支援牵制敌方主力时遭遇了极其猛烈的抵抗，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免费雕刻？”夜莺哼了一声，从旁边的医疗箱里拿出一卷干净的绷带和一管特效消炎凝胶，扔给Krueger，“我看手艺太差，需要返工。拿着，别让伤口感染了。”
Krueger对她的毒舌愣了一下，随即笑容更盛，带着点真实的暖意，他接过东西：“哟，关心我啊，亲爱的？看来我这伤受得值了。”
不远处，price和Nikolai正好从二楼的办公室走出来，靠在栏杆上看着下面。
Nikolai端着咖啡，乐呵呵地说：“看来年轻人交流得很‘热烈’嘛。John，你把基地管理的烂摊子丢给Keegan，自己在这里躲清闲，可真不厚道。”
price叼着雪茄，看着下面虽然拌嘴但气氛融洽的夜莺和Krueger，嘴角微微上扬：“烂摊子？那我平时天天处理这种事，岂不是职业捡垃圾的？”
Nikolai笑着，赞同地点点头：“年轻真好。”
……
夜莺带着Krueger在基地里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了宽敞的训练场。
此时正值训练间隙，场上只有零星几个队员在进行自主加练，空气中还残留着汗水和橡胶地板的味道。
夜莺停下脚步，目光落在Krueger依旧有些不自然的左臂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光芒。
Krueger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目光，他歪了歪头，头套下的嘴角勾起那抹熟悉的痞气弧度，故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亲爱的？一直盯着我看，该不会是盘算着趁我康复期，把之前受的‘委屈’连本带利报复回来吧？”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夜莺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上他头套后的目光，学着他平时那种略带挑衅的语气，轻轻“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嗯……被你看穿了。”
她甚至还故意活动了一下手腕，做出准备格斗的起手式。
Krueger被她这副记仇的模样逗乐了，低低地笑了起来：“小野猫，你这算不算是公报私仇，报复我以前‘护送’你回总部太多次？”他特意加重了“护送”两个字，带着浓重的自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夜莺的表情微微一顿，那点玩笑的神色渐渐收敛。她认真地看着他，仿佛要透过他的头套看进他心底去：“说到这个……Krueger，我一直在想。以前那些任务，我那么轻易地从你眼皮子底下溜走……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你刻意安排的？”
那些“巧合”如今回想起来，有太多经不起推敲的地方。
以Krueger的能力，若真要认真拦截，当时的她绝无可能次次逃脱。
Krueger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直起身，靠在旁边的训练器械上，目光投向远处空荡的射击靶道，似乎陷入了回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远处队员偶尔的呼喝声隐约传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开口，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轻浮，带着一种罕见的坦诚：
“是啊。”
他承认得如此干脆，反而让夜莺怔住了。
他看着她，头套下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忐忑：“让你觉得困扰或讨厌了……吗？”
寂静在两人之间流淌，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可闻。下一秒，夜莺的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他。
“你这个……混蛋。”她的声音带着些许个人情绪，却又忍不住想笑，“谁会用那种惹人讨厌的方式来保护别人啊？”
Krueger被她这反应弄得有些罕见地不知所措，下意识想用他最擅长的玩笑来掩饰内心的波澜：“那我下次换种方式？比如送你一束花？虽然可能更适合放在墓……”
他的“墓碑”还没说出口，夜莺已经上前一步，伸出手臂，主动轻轻地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很轻，带着显而易见的克制，却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瞬间穿透了所有误解的阴霾，带着巨大的温暖和彻底的释然。
Krueger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和温度，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属于基地皂角的清爽气息。
随即，那仅存的坚硬外壳仿佛在这一刻被这温柔彻底击碎。
他屏住呼吸，抬起右臂，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了她。他的手掌最初只是轻轻搭在她的后背上，感受到她的温度，然后才慢慢收紧，将她圈在自己怀中。
他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闭上了眼睛。
“谢谢……”夜莺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声音因为埋在他胸口而显得有些模糊，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对不起，误会了你这么久。”
Krueger收紧了一下手臂，将她更牢靠地拥住，低沉的笑声从胸腔传来，带着如释重负的愉悦：“没关系，亲爱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轻得像是在她发间低语，“只要你现在知道了就好。”
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嘿！我说两位，约会能不能换个地方？我们这些单身汉看着很难受啊！”一个打沙包的士兵朝他们喊道，脸色涨红。
夜莺的脸颊微微泛红，Krueger则是不耐烦地朝那个方向挥了挥手，但还是顺从地被夜莺拉着，离开了训练场。
他们走到旁边相对安静的楼梯口，旁边一扇门虚掩着。
是紧急通道，没有人。
靠在金属栏杆上，周围安静下来。Krueger低头看着身旁的夜莺，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一些：
“那么，亲爱的，”他眼神专注地锁住她，“上次……我跟你提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