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屋顶,寒风凛冽,吹动着Ghost的面罩的边缘,发出细微的猎猎声响。
他像一座黑色的守望塔,矗立在冰冷的夜色中。身后感知到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
夜莺走到他身旁,与他保持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一同望向远处被极光渲染的冰原。
两人沉默了很久,只有风声呜咽。
“你的‘直觉’,”Ghost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但依旧冰冷,“可靠吗?”
“数据有极限。经验没有。”她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带着某种难以撼动的自信,却又似乎不仅仅是自信。
“经验……”Ghost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里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那些让你做噩梦的经验?”
夜莺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她转过头,看向Ghost,那双冰封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瞬,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被戳破防御的愠怒。
“我的睡眠状态不影响任务效率,Ghost。”
“我关心的不是效率。”Ghost的声音低沉下去,他微微侧过头,骷髅面罩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冰冷的织物,落在她脸上,“是失控。在战场上,你的任何一点‘不影响’,都可能让所有人送命。”
他的语气没有多少责备,更像是一种冷静到残酷的陈述。
夜莺迎着他的目光,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极光在她眼中投下诡谲的流光。
【哈,噩梦的经验吗?】
【难怪,和我相似。】
夜莺难得的心理活动分析出了Ghost透露的个人信息。
失眠的家伙,可不止自己一个。
“那么,”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几乎被风吹散,“你的面具之下,又藏着什么不会失控的东西吗,西蒙?”
她叫了他的名字。不是姓氏,不是代号。是那个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名字。
Ghost的身体骤然绷紧!周围的气温仿佛瞬间又降低了几度。
他那总是稳如磐石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这是一个无人敢触及的禁区。一个连price都会小心避开的雷区。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夜莺以为触怒了他,准备迎接狂风暴雨时,Ghost却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绷的身体。
他转回头,再次望向远方的冰原。
“我们都有自己的笼子,夜莺。”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几乎可以称之为疲惫的东西,“区别在于,我知道我的门锁在哪里。”
她看着Ghost冰冷的侧影,感觉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那种被自身黑暗面禁锢的孤独。
裂隙之中,似乎有微光一闪而逝。
但下一秒,Ghost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冰冷坚硬:“记住你的门锁。看好它。为了所有人。”
他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开,黑色的身影融入基地屋顶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夜莺独自留在原地,任由寒风吹拂。
门锁,她不知道。
因为那把锁,早已掉落在了无法挽回的深渊中。
……
几小时后,运输机轰鸣着降落在东欧某国边境一处隐蔽的补给点。
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针叶林的气息。
队员们快速检查装备,准备换乘车辆前往各自的目标区域。
price面色凝重地走了过来:“Gaz,你留下。”
Gaz愣了一下:“头儿?”
“刚刚接到消息,你的加密通讯码可能在前次任务中泄露,对方可能有针对性的监听手段。这次任务你不能参与前线行动,负责后方接应和通讯保障。”price的语气不容置疑。
Gaz虽然失望,但立刻接受命令:“明白!”
price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个高大的身影上:“K?nig。”
K?nig猛地站直:“是,上尉!”
“你顶替Gaz的位置。负责突击组的重火力支援和……”price顿了顿,扫过夜莺,“……近距离掩护。”
K?nig的身体因激动和紧张而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整理装备、面无表情的夜莺,立刻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Soap吹了声口哨,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Ghost:“哇哦,大块头和小冰块组合?这下有看头了。”
Ghost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调整着狙击步枪的背带,目光扫过K?nig和夜莺,骷髅面罩下看不出任何表情。
夜莺仔细地检查着刚刚申请到的、一把改装过的hK417精确射手步枪。
车队出发,驶向那片被废弃工厂和阴郁森林笼罩的未知之地。
车厢内气氛压抑。Soap试图讲个笑话缓解气氛,但两个冰块和一个社恐,没人笑得出来。
K?nig坐在夜莺的斜对面,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可靠一点,坐得笔直。他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夜莺,又迅速移开。
夜莺始终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荒凉景色,侧脸冰冷。只有在她偶尔因车辆颠簸而微微晃动时,会下意识地靠近车厢壁,似乎不太习惯这种无法完全掌控的运输方式。
K?nig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
在下一次特别剧烈的颠簸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他的手臂,虚挡在夜莺身侧,似乎想防止她撞到,但又不敢真的碰到她。
夜莺的目光瞬间从窗外收回,扫过他悬在半空的手臂。
K?nig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慌乱地解释:“我…我只是想…”
夜莺没有说什么,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K?nig沮丧地低下头,手掌无措地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