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把那些翻涌的情绪压下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话是这么说,他抬脚往上走的动作却更快了,身影在楼梯的阴影里忽隐忽现,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落的叶子,却又带着股不肯弯折的韧劲。
风从塔顶的通风口灌进来,带着等离子火花特有的灼热气息,呛得他眼眶发红,却让他更加坚定了信念。
他死死咬着牙,牙关都在微微打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上去,一定要上去。
楼梯尽头的微光越来越亮,像希望在黑暗中燃烧。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里的场景:或许放着一个陈旧的木质档案盒,上面刻着古老的家族徽章,里面装着一叠泛黄的纸页,写着他的名字,写着他的来历,写着他的父母是谁,写着他们是否也曾在这座塔里,盼着有一天能与他相见。
就算真的被抓去坐牢,就算那些人又要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知天高地厚、自不量力,他也认了。
至少……至少得知道,自己不是没人要的野种。
至少得为自己这几千年的孤独,找一个哪怕微不足道的答案。
他加快脚步,朝着那片光亮走去。
赛罗的脚步声在最后一段楼梯上急促地响着。
塔顶的光芒顺着楼梯缝隙透下来,在他脚边投下晃动的光斑,越是靠近,那股熟悉的归属感就越是强烈,几乎要漫过他的四肢百骸。
当他终于踏上塔顶最后一级台阶,整个人瞬间被笼罩在一片耀眼的光晕里——
等离子火花就悬浮在塔顶中央,光芒柔和却极具力量,像一颗被精心呵护的星辰,每一次能量流转都带着沉稳的韵律。
他站在原地喘了口气,视线飞快地扫过整个塔顶。
这里比想象中更简洁,除了环绕着等离子火花的能量装置,连个像样的柜子都没有,更别说他心心念念的档案库了。
那些关于家族记录的猜想、关于家人踪迹的期待,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赛罗皱紧眉头,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不甘心,他甚至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在空荡荡的墙壁上敲了敲,指节传来硬邦邦的触感,证明这里确实什么都没有。
“搞什么啊……”他低声咕哝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委屈和不服气。
明明那股牵引着他的力量一路都在,怎么到了终点,却只有这颗孤零零的等离子火花?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团光芒,不知为何,看着它缓缓跳动的样子,心里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就曾这样近距离地看过它,甚至……被它的光芒包裹过。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指尖微微颤抖着,朝着等离子火花伸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热的能量顺着指尖往上爬,像有生命似的,在他掌心轻轻跳动。
更奇怪的是,他隐约觉得火花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隔着那层光晕,和自己做着无声的呼应,一下,又一下,敲在他的心上。
就在这时,桃夭的意识海里,异宇宙的赛罗正贴着那团代表她的柔和光晕蹭来蹭去,忽然浑身一震,像是被一道熟悉的能量狠狠撞了一下。
他猛地抬起头,意识体上的光纹瞬间变得急促而明亮——
这道气息……是这个宇宙的自己?
而且看能量波动,分明是儿时的状态!
“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地想顺着气息探过去,身后却传来赛迦带着急意的低喝:“别乱动!”
赛迦的声音压得极低,光纹里都透着紧张:“雷杰多要是发现我私自带你进这里,我麻烦就大了!赶紧走!”他说着就伸手去拉赛罗的意识体,想把他从桃夭的意识海里拽出来。
可异宇宙的赛罗哪是会乖乖听话的性子?
他能感觉到那个年幼的自己正处在关键节点上,他必须做些什么!
他转头看了一眼桃夭,眼神瞬间变得坚定,反手就挣开了赛迦的拉扯。
“来不及了。”他低喝一声,不等赛迦反应,就将自己体内大半的力量凝聚成一道耀眼的光流,毫不犹豫地注入了桃夭的意识体中。
光芒涌入的瞬间,桃夭的意识体剧烈地闪烁起来,像被激活的信号,开始本能地朝着某个方向收缩、凝聚——
那是她现实身体所在的方向。
“帮帮我!”异宇宙的赛罗用意识推着那团光晕往意识海边缘冲去,那里正随着力量的注入裂开一道细小的缝隙,缝隙那头,是现实世界的光亮。
他用尽全力将桃夭的意识体从缝隙里推了出去,自己则因为力量透支,意识体的轮廓都变得有些透明。
赛迦在一旁急得光纹乱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气闷地低骂了一句:“这混小子!”
现实中,桃夭只觉得眼前的景象猛地一换,意识海里的光影像被打碎的玻璃,瞬间崩塌成无数碎片。
她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瞬间一片空白,别说思考了,连最简单的感知都变得迟钝。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推力从背后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往前猛地一送。
“唔!”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惊呼,身体就已经失去了平衡,重重地往前扑了过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等离子火花塔的塔顶,赛罗还维持着伸手的姿势,脑子里正乱糟糟地转着——
自己刚才想干什么?
触碰等离子火花?
那可是光之国的大忌,法典里明明白白写着,非授权者触碰火花,轻则关三千年禁闭,重则直接流放边境!
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就感觉怀里突然撞进一个柔软的身体,带着一股陌生却又隐隐有些熟悉的气息。
他猝不及防,被这股力道撞得向后一仰,“咚”的一声,结结实实地屁股着地,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差点龇牙咧嘴地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