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把脸埋在阿斯特拉腰侧的光纹上,深深嗅了嗅——
有训练场的青草气,还混着点夜光花的淡香,是他在花圃时沾染上的味道,只是比她自己身上的气息重了些。
她又往后退了退,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胳膊,指尖还带着水果塔的甜腻,和阿斯特拉身上的味道一比,倒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香气。
“你们洗澡了吗?”她仰起脸问,眼睛亮晶晶的。
阿斯特拉摇了摇头,光纹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看着坐在椅子上晃着腿的桃夭,忽然弯下腰,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稳稳地把她抱了起来。
桃夭轻得像团云,他甚至不用太用力,就能让她稳稳地坐在自己的小臂上,另一只手还不忘护住她的后背,防止她晃悠着掉下去。
“我先带你去洗澡,”阿斯特拉的声音低沉温和,带着点不容拒绝的认真,“等你洗完,我们再洗。”
桃夭乖乖地搂住他的脖子,鼻尖蹭到他颈侧的光纹,那里的温度比别处稍高些,带着让人安心的暖意。
她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雷欧转身走向浴室的背影——
他走得很快,却没忘了顺手拎起架子上的熏香盒,显然是早就记着她喜欢洗澡时加点安神的香料。
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夹杂着雷欧轻手轻脚摆放东西的响动。
桃夭趴在阿斯特拉的肩头往里看,能看到雷欧正弯腰调试水温,指尖时不时伸进水里试温度,那认真的样子,比他在训练场上瞄准靶心时还要专注。
等水温合适了,他又打开熏香盒,往水里滴了两滴淡紫色的精油,瞬间有清幽的香气漫出来。
接着从旁边的篮子里抓了把新鲜的花瓣,撒在水面上,粉白的花瓣浮在泛着热气的水上,像落了片小小的云。
最后还没忘把冰镇的能量饮料放在浴缸边的小桌上,连吸管都插好了,浴巾和干净的衣物也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架子上,样样都周到得无可挑剔。
“好了。”雷欧直起身,回头朝门口的两人扬了扬下巴,眼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阿斯特拉抱着桃夭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混着熏香和花瓣的味道,让人浑身都松快下来。
他走到浴缸边,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进水里,掌心托着她的后背,直到她坐稳了才慢慢抽回手。
水面刚好没过桃夭的胸口,温热的水裹着她,舒服得让她忍不住哼唧了一声。
阿斯特拉看着她眯起眼睛享受的样子,嘴角弯了弯,俯身在她额头轻轻碰了碰——
那触感很轻,像一片花瓣落在皮肤上,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我们在外面等你。”说完,他直起身,转身走了出去。
雷欧紧跟着走过来,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在确认水温是否合适,又像是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也学着阿斯特拉的样子,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动作里带着点笨拙的认真。
“有事就喊我们。”他低声说,然后轻轻带上了浴室的门,门闩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把满室的香气和水声都温柔地锁在了里面。
浴室里只剩下桃夭一人,她伸手拨弄着水面的花瓣,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熏香,耳边还能隐约听到门外两兄弟压低了声音说话的动静。
温热的水流漫过四肢,把一天的疲惫都泡软了,她忽然觉得,就算刚才少赚了几千星币,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浴缸里的热水渐渐温凉,桃夭却没起身的意思,指尖在水面划出圈圈涟漪,脑子里那根“赚钱弦”又绷了起来——
不赚钱是不可能的!
夜光花卖得再好也只是一锤子买卖,得找个能长期盈利的路子才行。
她皱着眉琢磨,星际市场上什么最抢手?能量矿石?稀有植物?还是手工制品?
想法倒是不少,可总觉得缺了点让人眼前一亮的灵感,就像炖能量汤时少了最后那勺提鲜的星尘粉。
她从手腕上的能量环里调出光脑光屏,淡蓝色的光芒在水汽中微微晃动。
联系人列表滑了半圈就到底了,大多是这两天加的朋友和偶尔打交道的星际商人,真正能闲聊找灵感的没几个。
她又滑到最顶,能什么都聊的,除了阿斯特拉和雷欧两兄弟就只有兰兰了。
桃夭戳开聊天框,输入:【兰兰~你在干什么呢?】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光屏就“叮咚”一声亮起,对方直接打来了视频通话。
桃夭挑了挑眉,随手接起——光之一族向来不拘小节,能量构成的躯体本就无需依赖衣物遮体,彼此全凭光纹的明暗和能量波动识别,就算此刻她泡在浴缸里,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视频接通的刹那,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闹声立刻涌了出来,像有无数能量波在耳边炸开。
乱糟糟的音乐声、欢呼声、还有隐约的歌词,旋律倒是挺抓耳,就是那语言叽里咕噜的,桃夭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只勉强辨认出几个地球语的音节——
她的汉语才刚学到“你好”“谢谢”的程度,复杂点的句子就跟听星际密码似的。
“一滴泪!在半路回头——” 视频那头突然爆发出一句清亮的高音,震得光屏都晃了晃。
随着镜头剧烈地上下颠簸,桃夭总算看清了画面里的景象,兰兰的脑袋只露出一小半,背景是黑压压的人群,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五颜六色的光棒,像一片会发光的星海,头顶的聚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
“怎么啦?桃桃!”兰兰的声音透过嘈杂的背景传过来,大得几乎破音,显然是特意凑在通讯器边喊的。
“我在张杰演唱会上的!超好听的哦!你听这现场,比光脑里循环一万遍都带劲!”
桃夭看着她被兴奋涨红的脸,又听着那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欢呼声,知道这会儿说什么对方也听不清。
她干脆抬起手,指尖凝聚起淡粉色的光能量,在空中一笔一划地写出几个大字:【没事,我有点想你,我们一起听歌吧】
光字悬浮在光屏前,亮得像霓虹灯牌。
兰兰一眼就看见了,立刻在屏幕那头比了个大大的大拇指,还使劲晃了晃手里的荧光棒,棒上的光芒随着音乐节奏闪个不停。
她大概是怕桃夭无聊,特意把镜头往舞台方向偏了偏,虽然画面依旧晃得厉害,但能勉强看到台上那个穿着闪亮衣服的歌手,正握着话筒投入地演唱,每唱一句,台下就掀起一片更响亮的欢呼。
桃夭靠在浴缸边缘,一边用脚趾拨弄着水面的花瓣,一边听着视频那头传来的歌声。
虽然听不懂歌词,但那旋律里的热烈和躁动,顺着能量波一点点传过来,竟让她觉得心里那点琢磨赚钱的焦虑都淡了些。
她看着兰兰跟着节奏挥舞荧光棒,嘴巴张张合合地跟着唱,光纹亮得像要融进那片星海,忽然觉得,地球这地方好像挺有意思的——
至少,能让一向冷静的兰兰疯成这样,肯定有它的魔力。
水面的花瓣被她踢得团团转,桃夭的目光落在光屏里闪烁的荧光棒上,脑子里忽然“叮”地一下——音乐!
浴缸里的水早已褪去了最初的温热,带着水汽的凉意丝丝缕缕缠上皮肤,桃夭却浑然不觉。
她依旧维持着半坐的姿势,脊背轻轻靠在浴缸边缘,一只手搭在缸沿上,指尖随着光脑光屏里传来的节奏轻点着釉面,发出“嗒、嗒”的轻响。
兰兰那边的演唱会正缓缓走向尾声。
当最后一首慢歌的前奏响起时,方才还沸腾如潮水的人群忽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喧嚣声奇迹般地退去,只剩下舞台中央那道清澈温润的嗓音,裹着舒缓的旋律在夜空中流淌。
那声音不似先前那般高亢,却像一汪温水,慢慢漫过人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屏幕这边,连浴室里蒸腾的水汽仿佛都被这歌声染得温柔了几分,在灯光下氤氲成一片朦胧的白。
桃夭听不懂歌词里藏着的故事,可那起伏的旋律像有魔力,让她不由自主地跟着轻轻晃起脑袋。
偶尔兴之所至,还会张开嘴,哼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有时高了半拍,有时又慢了一步,却带着她独有的清亮,像林间雀鸟的试啼。
粉白色的光纹在她脸颊和脖颈间轻轻起伏,随着气息的节奏明灭,仿佛在为这陌生的地球音乐伴舞,无声地应和着远方的歌声。
直到舞台上的聚光灯缓缓暗下去,最后一缕光线消失在黑暗里。
兰兰举着那根还在闪烁的荧光棒,兴奋地在镜头前晃了又晃:“结束啦桃桃!是不是超精彩?!”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尾音还微微发颤,显然是跟着唱了一整场,嗓子早就累得不行,“我现在在回去的路上呢,坐悬浮车,你听这风——”
她说着,把光脑往车窗边凑了凑,视频画面立刻随着车身的晃动颠簸起来。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像被打翻的调色盘,红的、绿的、蓝的光带飞速掠过,像一串串流动的星星,在黑夜里划出绚烂的轨迹。
桃夭好像对这种高速移动的车有一种难受的感觉,特别想吐。
桃夭眨了眨眼,抬手抹了把脸颊上凝结的水汽:“其实我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能轻松赚大钱的法子”
消息发出去还不到两秒,兰兰的声音就“嗖”地弹了出来,带着悬浮车疾驰时风的呼啸声:“轻松赚大钱?这你可问对人了!”
她像是突然被什么点醒,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度,连带着光脑都在手里晃了晃,“刚才演唱会你也看到了吧?开演唱会啊!卖门票、卖荧光棒、卖歌手的周边,一场下来能赚翻!你看刚才那场馆,至少坐了几万人,一张票就算卖最便宜的,加起来也是天文数字!”
“演唱会……”桃夭在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眼睛“唰”地一下亮了。
她眼前立刻浮现出刚才视频里的画面:黑压压的人群像起伏的浪潮,无数只荧光棒在空中挥舞成一片星海,还有那道能让所有人跟着笑、跟着哭、跟着呐喊的嗓音。
花钱去听一个人唱歌……好像确实不亏?
而且她最近因为和雷欧、阿斯特拉的照片在网上爆火,刚好攒了点名气,这不就是现成的“明星效应”吗?
越想越觉得这主意靠谱,脸颊上的光纹都因为抑制不住的兴奋,亮得晃眼。
她赶紧把光脑往眼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光屏,对着内置麦克风开口,声音还带着点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湿软,像浸了晨露的花瓣:“兰兰,那你觉得……我要是唱歌的话,能行吗?”
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补充道,“我的嗓子,算不算好听?”
兰兰几乎是立刻就用力点头,幅度大得连镜头都跟着剧烈晃动,差点拍到车顶:“好听!超好听的!”
她语气肯定得没商量,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刚才你跟着哼那几句,虽然调子跑得有点偏,但声音特别清,像故宫那口千年泉眼的水,叮咚叮咚的,透着股灵气!比我听过的好多地球歌手都有天赋!”
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桃夭抬手蹭了蹭发烫的脸颊,指尖划过光纹时,能感觉到那股暖意。
她低头看向浴缸里的水面,倒映出自己亮晶晶的眼睛,像落了两颗星星。
可兰兰下一句话,却像一盆微凉的水,轻轻泼在了她高涨的兴奋上。
“不过……”兰兰的声音沉了沉,带上了几分认真。
“唱歌得有歌才行啊。自己写歌超难的,我认识的几个地球音乐人,为了写一首好歌,熬好几个月夜是常事,头发都掉了一堆。”
“就算不想自己写,买别人的歌翻唱,你汉语才刚学没多久,那些歌词绕来绕去的,什么‘离愁’‘牵挂’,光理解意思就够费劲了,怕是唱不顺哦。”
视频里的霓虹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烁,兰兰的脸被快速掠过的光影切割得明明灭灭,显得格外真实。
桃夭看着光屏上好友认真的表情,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浴缸边缘的釉面,那里的瓷片被磨得光滑。
是啊,她连刚才歌词里的“一滴泪”是什么意思都搞不懂,怎么可能唱明白那些更复杂的句子?
可这个刚冒出来的念头,就像落在心田里的种子,哪能这么容易被压下去?
她盯着水面上漂浮的那片粉白色花瓣,花瓣随着水波轻轻打转,忽然弯了弯嘴角,对着光脑的麦克风,一字一句地说:“那……学不就行了?”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