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三刻,文府静韵园。
玲儿站在床边,轻唤沉睡中的文浅初,“小姐,醒醒。”
文浅初迷迷糊糊,闭着眼睛轻喃,“这一大早的,何事如此着急?”
玲儿从袖中抽出一封信笺,声音略带急切。
“田嬷嬷来送信,说有十万火急之事,请您务必尽快查阅。”
文浅初闻言,骤然睁开双眼,而后迅速坐起。
她抢过信笺,匆忙扫视信上的寥寥数字,顿时瞳孔骤缩、双目赤红。
“赐婚,陛下这个昏君,竟给七皇子和小贱人赐婚,那小贱人怎么配。”
她声音破碎,透着几分歇斯底里。
随即,猛地将信纸攥成一团,狠狠砸了出去。
玲儿目睹文浅初眼中翻涌的戾气,心中惶然,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说道:
“小姐,事已至此,您生气也无济于事,还是照顾好自己,再从长计议。”
文浅初听罢,眼中的嫉恨与不甘,几乎溢出眼眶。
“从长计议?我哪有时间从长计议,若现下不阻止,待昏君赐婚,岂不更加被动?
我绝不允许小贱人染指七皇子,他只能是我的。”
玲儿目睹文浅初的执念,欲言又止,暗自叹了口气,终是将劝说的话语,换成询问之言。
“小姐准备如何做?”
龙浅初嘴角勾起一抹狠戾,“本小姐什么都不用做,自然有人比我更急。”
言罢,朝玲儿招了招手,旋即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玲儿听罢,眼睛一亮,“小姐高明,奴婢这就去办。”
……
议政殿内,皇帝端坐龙椅,处理好文武百官所奏的日常政务,正要宣旨赐婚。
侍卫却在这时小跑入殿,他神色凝重,双手呈上七封国书,单膝跪地。
“启禀陛下,罗羌国大皇子、二皇子、碧罗国裕亲王、雾隐国夏世子。
金沙国太子、冰凛国太子、紫霄国五皇子,以及皓月国玉世子,递上国书参拜陛下。”
苏公公上前接过国书,刚躬身呈给皇帝。
另一名侍卫紧接着疾步入殿,他将五枚家族徽章举过头顶。
朝皇帝单膝跪地,“启禀陛下,钟离、左丘、宇文、赫连、鲜于家族的几位少主,拜见陛下。”
苏公公双手接过徽章,呈于龙案之上。
皇帝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如利剑出鞘的眼神,在国书与徽章间来回扫视。
朕还未宣旨,这些人就闻风而动。
真真是好本事,刚入京,细作就渗透到朕的眼皮子底下。
众臣见状,心中一紧。
启云大陆最强七个大国的皇族,同时求见就罢了,五大隐世家族的少主,竟也齐聚京城。
他们超然于世俗,从未现身任何一个国家。
没想到第一次露面,竟共同出现在苍霂国的皇宫门口。
也不知这些人今日这番举动是何意?
若为与殿下联姻,何须如此着急?
再怎么说,也应先递上国书和拜帖,等候陛下传召才是礼数。
哪有直接上门的?
如此僭越,难道他们是收到什么消息?今日非见到陛下不可?
皇帝敛起眼中的冷寒,目光落在海涛身上,语气中透着询问之意。
“海爱卿,外邦贵客贸然拜见,依你之见,何时召见为宜?”
海涛这位鸿胪寺卿,乃执掌邦交的重臣。
他不仅博闻强识、深谙权谋,还心思缜密、言辞犀利。
可谓是老狐狸中的翘楚,听了皇帝的话,哪能不明白其中深意。
外邦来使来势汹汹,必是冲着与殿下联姻而来。
若此时召见,陛下和朝廷准备不足,定然被打个措手不及。
还是得想到应对之策,陛下再行召见为宜。
他略微沉吟,俯身一礼。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七国和五族贵客联袂而来,是百年难遇的盛事。
我朝为显郑重,自当以最高规格礼遇。
不如就定在十日后。
如此,礼部也有足够的时间筹备,免得仓促行事、轻慢贵客,失礼于天下。”
江祖荣目睹皇帝眼中的赞许之色,当即出列附和。
“海大人所言极是,苍霂国乃礼仪之邦,处事皆有章程。
十日后举办盛典召见,才能彰显大国风范。
如若陛下应允,微臣便协同礼部,着手准备。”
皇帝眉梢上扬,正要开口下旨,上官越泓上前一步躬身道:
“陛下,微臣以为不妥,外邦贵客诚心拜见,若陛下拒之门外。
岂不显得我朝倨傲无礼,从而与诸位来使生出嫌隙。”
洛云归听言,面带笑意,朝皇帝微微拱手。
“微臣附议,陛下以礼治天下,诸国的皇子、亲王、世子,以及隐世家族的少主都到宫门口了。
要是陛下闭而不见,恐不利和平邦交,微臣以为,应立即召见,以示我朝礼待四方之德。”
寒凝川、苍启明、云千仞和凌鹤年听后,迈步上前,齐声拱手道:“微臣附议。”
海涛和江祖荣听后,眉头微拧,正准备驳斥,龙颜卿清洌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你们世家子弟是脑子不好,听不懂海大人和江大人的话。
还是跟外邦勾连,欲陷苍霂国于水深火热之中?”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龙浅初一袭黑红朝服,踏着丈量尺寸的步伐,缓步入殿。
她眸光冷彻,扫过寒凝川等人,继续道:
“外邦来使入朝拜见父皇的真正目的,文武百官心如明镜。
本太女就想问,你们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几人闻言,心中莫名浮起一丝慌乱和忌惮,额角的冷汗不由自主地往外冒。
一种被支配的恐惧瞬间笼罩全身,怎么答,都逃不出她设下的陷阱。
他们若答不知,便是资质愚钝、难堪大任。
可若回答知道,就是承认他们居心叵测,等同谋逆,当诛九族。
寒凝川僵滞片刻,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皇太女误会了,臣等只是想到罗羌国刚刚退兵。
若此时开罪,恐再起战事,这才主张以礼待之,并无其他意思。”
“没错,臣等也是为大局着想,并无半分私心。”其余五人附和道。
龙浅初冷笑一声,“这话说出来,你们自己信吗?真是又蠢又怂,又虚伪。
本太女懒得看你们表演,滚一边去。”
说着,手指微动,几人便被一股无形之力送到原先的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