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天里,木安华查到给太后下毒之人,是兰妃的贴身宫女香草。
经过严刑逼供,终于撬开香草的嘴。
她称兰妃为了阻止皇太女入皇室宗谱,便命她给太后下毒,好以此诋毁皇太女八字暗蕴凶机。
皇帝听了木安华的审讯结果,龙颜震怒,立即下令提审兰妃和香草。
两人被押至殿前,一个神色惊惶、强作镇定,一个浑身是伤,脸上透着解脱般的平静。
皇帝质问兰妃,香草所言是否属实?
兰妃眼含热泪,颤声诉说多年来她对太后是如何敬重与孝顺。
说她从未有过半分不敬,更何况是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借她一万个胆子都不敢。
兰妃声泪俱下,坚称香草是被人收买,才攀咬构陷她。
香草跪在殿中,神色决绝,凄然一笑后,将所有细节娓娓道来。
并告知皇帝,未用完的梦魂散,藏在她的床榻暗格之中。
皇帝神色冷凝,挥袖命人去搜。
不多时,侍卫便带着未用尽的梦魂散匆匆返回。
太医院院首秋程见状,立即上前接过。
经检验,确实与太后中的毒一致。
铁证如山,皇帝怒不可遏,当即下令诛兰妃和香草的九族。
兰妃听旨,面如死灰,额头连连磕地,求皇帝看在她生下龙焱的份上,听她解释几句。
皇帝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诮,不过,也允了她的请求。
兰妃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便老老实实交代,她承认让香草在太后的茶水中下毒。
但她给香草的毒药是无色无味、难以让人查出毒性的云丝缕。
此毒只会让太后全身瘫软,没有食欲、恶心欲吐,并没有让人昏迷致死的效果。
一定是香草调换毒药陷害她。
说她死不足惜,但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皇帝神色凝重,本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包藏祸心之人的原则,重审香草。
明确告知她,若她是主犯,必诛九族。
若是被胁迫,不得不受制于人,只要从实招供,只赐死她一人。
不仅免家族连坐,还会救其家人脱困。
香草闻言,顿时痛哭流涕,将月妃派人将她父母和弟弟掳走,威胁她之事全盘托出。
兰妃怎么也没想到,平素里和她亲如姐妹的月妃,竟在背后如此算计她。
她气得浑身发抖,声嘶力竭地乞求皇帝为她做主。
皇帝见这个加害太后,诬陷皇太女与皇室相克的歹毒女人,还不知犯了何罪,怒极反笑。
即刻在原来废黜位份、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的基础上加重惩罚。
除了不准任何人探视她以外。
还削去其父兰天辰内阁大学士,以及族中在朝为官之人的官职,贬为庶民。
兰妃听后,脸上血色褪尽,泪水混着绝望与悲怆缓缓滑落,整个人如同风中残叶,摇摇欲坠。
她欲张口唤起皇帝的半分怜悯,在触及那道冷冽如刃的目光。
终是将所有言语,化为寸寸碎冰,咽回腹中,整个人灰心绝望地瘫软在地,任由侍卫拖出殿外。
皇帝泛白的指尖攥紧龙椅扶手,缓缓闭目。
良久,才睁开如寒潭深水般的眼睛,下令缉拿月妃及党羽。
在一番严审下,月妃的心腹尽数交代罪行,不仅供出月妃拿香草家人作为人质,逼她听命行事。
还交代月妃残害妃嫔、勾结外臣和太医等阴谋,更爆出她私通外男。
皇帝雷霆震怒,即刻封口丢他男人颜面的丑事,下令诛月妃九族,三日后行刑。
翌日,议政殿朝会,文武百官只知月妃谋害太后、构陷皇嗣、残害妃嫔,结党营私。
不知月妃私通外男,这一条未列入明诏的皇家丑闻。
有的大臣进谏,月妃怀有龙嗣,可等她诞下孩子再行处置。
喜当爹的皇帝冷然驳回,称律法朝纲不容破坏,逆伦之罪更是不可恕。
有如此歹毒的母亲,孩子留下就是祸患。
莫说还是腹中胎儿,即便是出世的皇子公主,也断不可存。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对皇帝更是肃然起敬。
与此同时,在冷宫宫墙外站了一天一夜的龙焱,双眼已布满血丝、嘴唇干裂又发白。
他望着斑驳的朱漆大门,听着墙内传出的凄厉哭声,眼泪无声地滑落。
掩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带动着衣袖轻轻晃动。
他此时的心情,五味杂陈。
既有对兰妃的愧疚和心疼,又有对皇帝的畏惧与忌惮,还有一种扔下重担的如释重负之感。
手语翻译在空中划出一个个手势,劝他注意身体,先回去休息,以后再来。
龙焱却恍若未闻,依旧执拗地站在原地,死死盯着那扇阻挡他与兰妃见面的宫门。
直到龙月然、龙安南、龙灏和龙冥墨前来陪他,他才从恍惚中缓缓回神。
跟默然伫立在身旁的四人,说了声“没事,我去看看外祖父”,便转身离开。
春日的阳光和微风,明明温暖和煦,然而他的衣袂翻飞中却染上孤寂与悲凉。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带上手语翻译,朝曾经的兰大学士府而去。
兰天辰见到龙焱,眼中泛起一丝希冀。
他不甘心多年的筹谋毁于一旦,便篡夺龙焱向皇帝求情。
龙焱拒绝,兰天辰便以死相逼,说兰家为了他能荣登大宝,倾力扶持他多年。
他不能如此忘恩负义,弃兰家于不顾。
龙焱心寒至极,一改往日的顺从,言辞犀利地质问兰天辰,兰家费尽心思。
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操控朝政?
他早就说过对皇位没有兴趣,是兰家野心勃勃,执意去争夺。
如今落得这个下场,怨不得旁人。
兰天辰被龙焱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可又不死心,便腆着脸求他想想办法,不能让兰家就此没落。
龙焱冷声劝诫兰天辰不要再生贪念。
而后,极其不舍地将百毒清灵丸给了兰天辰,说解了小舅舅的毒,是他最后的情分……
月妃九族伏诛之日,京城上空雷电轰鸣、大雨倾盆。
皇帝带着皇嗣、皇亲国戚、宫中妃嫔、朝廷命官及家眷冒雨观刑。
让他们看着跪在雨中的几百人,面露绝望与凄鸣,歇斯底里地嘶喊求饶。
看着刽子手刀光挥落间,血雾弥漫,几百个头颅滚入泥泞。
看着几百个身躯颓然倒下时,喷出滚烫的鲜血。
看着地面瞬间被染红,那腥气的血水混着雨水蜿蜒流淌、渗入刑场地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