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内,空气仿佛凝滞。星枢提供的三条信息,如同三道沉重的闸门,横亘在三人面前,每一条背后都关联着未知的风险与可能的机遇。
陈霄率先打破沉默,他活动了一下粗壮的脖颈,发出咔吧的声响,目光灼灼地看向西北方向:“筑基中期到后期的不稳定生命?听起来就是个硬茬子!不过,干掉它肯定能弄到不少好东西,说不定还能让这破船恢复点元气!”他倾向于直接挑战强者,以战养战。
云清瑶眸光清冷,落在正东方向的标记上:“纯净的星辰波动,或许能更快补充方舟能量,也更适合我们恢复与修炼。只是五百里距离不短,途中变数难料。”她更倾向于稳妥,先获取关键资源。
两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秦夜。不知不觉间,这个曾经需要他们照拂的少年,已然成为了这个小团队绝对的核心与决策者。
秦夜的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主屏幕上那个标注着“寂灭之井”的、深邃的地底空洞标识。左眼深处传来的悸动越来越清晰,那并非危机预警,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吸引与呼唤,仿佛那井中有什么东西,与他的寂灭星瞳、与那黑色鳞片、与他所承载的星辰寂灭之道,同出一源。
“星枢,‘寂灭之井’与星骸古域核心档案关联,优先级最高,具体是指什么?”秦夜需要更多信息。
星枢的光球微弱闪烁,断断续续地传递着信息:“数据库……严重损坏……仅有碎片记载……‘寂灭之井’……非天然形成……疑似上古大能……以无上寂灭道则……击穿时空壁垒……形成的……法则奇点……连接着……未知维度……”
“……有记载……曾有巡天盟前辈……深入井中……寻求突破或……封印某物……结果……未知……”
“……警告……井内法则混乱……时空扭曲……能量层级……无法探测……生存概率……低于百分之十……”
法则奇点?连接未知维度?上古大能击穿时空?生存概率低于百分之十?
每一个词都让人心惊肉跳。
陈霄倒吸一口凉气:“低于百分之十?这他娘的不是去探险,是去送死吧!”
云清瑶也蹙紧秀眉,看向秦夜,眼中带着劝阻:“秦夜,此地凶险未知,远超我们当前境界所能应对。不如先获取星髓,提升实力后再做打算。”
道理秦夜都懂。选择东方星髓矿脉,无疑是最稳妥、最符合当前利益的选择。
但是……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左眼。那瞳孔深处的星图虚影正在微微发烫,与地底深处那口“井”产生着强烈的共鸣。一种源自道途本源的直觉在告诉他,那里有他必须去探寻的东西,或许关乎寂灭之道的真谛,或许关乎星穹神君与永寂黑渊的真相,甚至……关乎他未来的道路。
风险与机遇,从来并存。低于百分之十的生存率,意味着九死一生,但也意味着,那百分之一的生机背后,可能藏着百分之万的回报!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我决定,探索‘寂灭之井’。”
“秦夜!”云清瑶忍不住出声。
“秦师弟,你再考虑考虑!”陈霄也急了。
秦夜看向他们,目光平静却坚定:“我知道风险。但我的道,是寂灭,是归墟。这口井的气息与我的道途共鸣最强。若因畏惧而避开,我的道心将留下难以弥补的裂痕。有些路,明知凶险,也必须要走。”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星枢既然将其优先级定为最高,意味着它很可能隐藏着修复方舟或离开此地的关键线索。我们不能只看眼前。”
云清瑶与秦夜对视良久,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容更改的决心。她轻叹一声,不再劝阻:“既如此,我与你同去。”
“我也去!”陈霄梗着脖子,“不就是口破井吗?老子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
秦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他摇了摇头:“不,这次,我一个人去。”
“什么?!”陈霄瞪眼。
“秦夜,不可!”云清瑶也立刻反对。
“听我说,”秦夜解释道,“第一,这井凶险异常,人多未必是好事,反而可能互相牵制。我的寂灭之力或许能更好地适应井内的环境。第二,方舟需要有人守护,星枢状态不稳,若我们都离开,万一有本土生物或其它意外,方舟可能不保。第三,”
他看向东方,“获取星髓同样重要,那是我们修复方舟、提升实力的基石。清瑶,陈师兄,你们二人联手,前往东方探寻星髓矿脉,成功率更高。我们分头行动,效率最高。”
这是最理性的安排。探索寂灭之井,九死一生,适合独自冒险。而获取星髓,相对明确,需要力量保障。
云清瑶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秦夜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将话咽了回去,只是轻声道:“务必小心。”
陈霄重重捶了一下控制台,闷声道:“妈的!那你可得给老子活着回来!不然老子杀进那破井里把你捞出来!”
秦夜笑了笑,拍了拍陈霄的肩膀,又对云清瑶点了点头:“放心,我自有分寸。你们也务必小心,获取星髓后,立刻返回方舟,不要节外生枝。”
计划已定,不再拖延。
秦夜让星枢将“寂灭之井”入口的精确坐标和已知的(极其有限的)信息传输到他的识海,又带上了几块备用的、注入过寂灭星力的星髓残渣作为可能的能量补充或诱饵。
没有过多的告别,秦夜独自一人,走出了方舟舱门,重新踏上了这片暗红色的大地。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左眼寂灭星瞳幽光闪烁,锁定了一处位于数里外、不起眼的岩缝。根据星枢扫描,那里是通往地底空洞最“稳定”的入口。
回头看了一眼那艘残破却承载着希望的银色星舰,秦夜深吸一口带着硫磺味的空气,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幽暗的流光,射入了那深不见底的岩缝之中。
向下,向下,不断向下。
光线迅速消失,四周只剩下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唯有左眼寂灭星瞳散发的微光,能照亮前方有限的范围,以及那越来越清晰的、源自地底深处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悸动。
寂灭之井,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