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桌子前父子二人喝粥时发出的 “吸溜” 声,偶尔还夹杂着小口嚼咸菜的细微响动,
秦淮茹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紧了衣角,布料被她捏得发皱,指节都泛了白。
方才被扇过的脸颊还隐隐作痛,贾东旭那句 “她不饿” 像根细针,扎得她心里又凉又涩,
明明她从中午忙到现在,连口热水都没顾上喝,可在这个家里,她饿不饿、累不累,从来都没人真正在意。
也就在此刻,敞开的房门突然飘进来一阵浓郁的香味,正是傻柱家炒菜的香气,油星裹着肉香,勾得人鼻尖发痒。
闻到这股子香味,秦淮茹的肚子突然 “咕咕” 叫了起来,方才强压下的饥饿感瞬间翻涌上来。
而桌前的贾东旭和棒梗也停了动作,筷子悬在碗上空,眼神都不自觉地往门外飘。
贾东旭早知道李安国和许大茂在傻柱家聚餐,心里本就憋着股气,
此刻闻到香味,也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眼底掠过几分不屑,手上却没再动筷子,显然也被这香味勾得没了胃口。
可棒梗哪里懂这些?
他只知道这香味比自家碗里的稀粥好闻百倍,顿时觉得嘴里的玉米糊糊没了半点滋味,“哐当” 一声放下碗筷,拽着贾东旭的衣角就嚷嚷起来:
“爸!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傻柱的手艺,棒梗可是尝过不少次的,
先前傻柱和他们家关系不错,隔三差五就会带点肉菜给他,或是喊他去家里吃两口好的。
所以这香味一飘进来,他立马就认出来了,知道准是傻柱又在做好吃的。
可他年纪小,哪里清楚这些天院子里的变化。
他只记得以前自己嘴馋喊着要吃肉,要么秦淮茹会变着法弄点肉,要么傻柱就会送过来,从没有过落空的时候。
所以这会儿闻到香味,便理所当然地以为只要开口要,就能像从前那样吃上肉,压根没察觉眼下家里的光景,早已不比从前。
听到棒梗这话,贾东旭的脸 “唰” 地沉了下去,他张了张嘴,想厉声批评孩子不懂事,
可低头瞧见棒梗那张渐渐瘦下去的小脸,先前圆乎乎的脸蛋如今都显出了棱角,到了嘴边的呵斥竟再也说不出口。
棒梗压根没注意到贾东旭脸上复杂的神情,只一门心思惦记着傻柱家的肉香,依旧扯着嗓子,一声比一声急地喊着要吃肉。
见到棒梗的模样,秦淮茹既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她生怕棒梗惹急了贾东旭,连忙开口:
“棒梗,妈过两天给你买,今天我们先吃饭!”
可这会儿的棒梗哪里听得进劝,满脑子都是那勾人的香味,根本不搭理秦淮茹,依旧哭闹着要吃肉。
贾东旭坐在一旁,脸色越来越沉,但终究还是按捺住自己的恼怒,没像往常那样发火,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抬头对着门口的秦淮茹说道:
“你拿个碗,去傻柱家要点......”
听到这话,秦淮茹瞬间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
贾东旭难道忘了前些天自己做的事了?
人家傻柱当着院里众人的面,明明白白说过以后不会再跟贾家有半点牵扯,连她后来特意去道歉,傻柱都没给好脸色,怎么可能还会给菜?
现在让她去要,这不是让她去丢人现眼吗?
看着秦淮茹僵在原地没动静,贾东旭脸上的不耐渐渐涌了上来,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也沉了几分:
“你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我说的话?赶紧去啊!”
被他这么一催,秦淮茹才缓缓抬起头,眼眶还带着未消的红,脸上满是为难,声音细弱又带着几分迟疑:
“傻柱他......他前些天不是跟院里人说过,以后不跟咱们家往来了,我之前去跟他赔过不是,他也没松口......这时候去要菜,他怕是不会给的。”
听到秦淮茹的话,贾东旭愣了一下,也想起前些天傻柱当着众人面,一脸坚决说要跟贾家断往来的模样。
可他转念一想,脸上的迟疑很快就散了,反倒多了几分不以为然,
在他眼里,傻柱就是个实打实的傻子,嘴上说得再硬又能怎么样?
以前哪回秦淮茹去求他,不是掉几滴眼泪、说几句软话,就能把东西要回来?
他斜睨了秦淮茹一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你不去怎么知道!傻柱还能真跟我们家较真?你到那儿好好说两句,实在不行就哭两声,肯定就能把菜拿来!别在这儿磨磨蹭蹭的,赶紧去!”
听到贾东旭的话,秦淮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像被一块巨石压着,连呼吸都觉得发闷。
先前他还口口声声警告自己,要她在外头注意贾家的脸面,别让人看了笑话,
可如今,为了一碗菜,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他竟连之前那点所谓的 “体面” 都抛到了脑后,眼睁睁看着她去求人,甚至还教她用哭求的法子,
在他眼里,自己的尊严,竟还比不上一口吃的金贵。
她垂在身侧的手又攥紧了些,指尖掐进掌心,却半点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心里又酸又凉,满是说不出的委屈与失望。
见秦淮茹还杵在原地不动身,贾东旭积压的火气瞬间就冒了上来,拍着桌子低吼道:
“秦淮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那吼声带着十足的威慑力,秦淮茹忍不住浑身一颤,方才脸颊被扇的痛感仿佛又翻涌上来,眼底刚压下去的惧意又冒了头。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可还没等声音出口,一旁的棒梗却先开了口,
“秦淮茹!我要吃肉!你赶紧去要!”
“秦淮茹” 三个字像根冰锥,狠狠扎进秦淮茹心里。
她瞬间呆住了,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
这还是自己拼尽全力护着的儿子嘛,就为了一碗菜,竟然这样喊她的名字,连一句 “妈” 都没有。
先前还强撑着的那点念想、那点支撑她熬下去的底气,在这一刻彻底碎了,心里最后一丝暖意,也凉得透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