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的歌声。
像一把没有锋刃的刀，划开了现场所有人的心防。
没有撕心裂肺的嘶吼。
只有一种渗透进骨子里的无奈和悲凉。
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停滞后，瞬间被悲伤的情绪淹没。
【开口跪……这就是致郁歌神的含金量吗？】
【明明是很平淡的调子，为什么我感觉心口这么堵……】
【这首歌的感觉，和方羽以前的歌都不一样，以前是决绝的悲伤，这次是……无能为力的悲伤。】
【已经开始哭了，我不管，这首歌肯定又是bE！】
舞台之上。
面具之下，马浩雄感觉自己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那悲伤的钢琴旋律，形成了诡异的二重奏。
砰、砰、砰——
快得吓人。
还好……
还好这首歌是慢节奏的伤感情歌。
不需要走位，不需要互动，甚至不需要大幅度的动作。
自己只需要像一根木桩一样杵在这里，假装自己是那个神秘莫测、高贵冷艳的东方不败就行了。
对！
站直了！
别晃！
千万不能给羽哥丢人！
马浩雄在心里疯狂给自己打气。
努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控制自己那微微发颤的小腿上。
他甚至不敢去看方羽，也不敢去看台下黑压压的观众。
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脚尖前方三米处的一块地板。
那里，有一道细小的划痕。
很好，就看它了。
就在这时，音乐的节奏微微一变。
轮到女声了。
马浩雄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要来了！
下一秒，一道清冷又带着点破碎感的女声，毫无预兆地从音响中流淌出来。
那声音，和《小美满》的甜美不同，和《走马》的孤寂不同，和《痒》的酥麻不同，也和《万物生》的神圣不同。
这是一种全新的，属于“东方不败”的声音。
像是一块易碎的琉璃，美丽，却充满了裂痕。
“你用唇语说你要离开……”
女声响起的瞬间，全场观众瞳孔都是微微一缩。
又是一种新声线！
这个东方不败的嗓子里到底住了多少个妖怪？！
然而，比歌声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方羽的动作。
就在那句女声响起的刹那，方羽转过了半个身子。
他没有再面向观众，而是侧过身，将目光投向了身旁那个一袭红衣的身影。
紧接着，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下。
方羽伸出了手，轻轻地，牵起了“东方不败”的手。
轰——！
这一幕，通过现场的超大屏幕和无数的直播镜头，传递到了每一个人的眼中。
整个体育馆，彻底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他牵她手了！方羽牵东方不败的手了！】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神仙画面！】
【这哪里是帮唱！这分明是告白现场啊！】
【难怪方羽要亲自来帮唱，原来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吗？！】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疯了。
而舞台上，被方羽牵住手的马浩雄，感觉自己快要休克了。
一股电流从两人接触的手掌处，瞬间窜遍全身。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哥！
亲哥！
剧本上没这段啊！
说好的当木桩呢？！
你怎么还上手了啊？！
马浩雄感觉自己的身体瞬间僵硬得像一块铁板，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掌心里的冷汗正在疯狂分泌。
他不敢动，一动也不敢动。
他怕自己一哆嗦，直接把羽哥的手给甩出去了。
那这个“史上最强骗局”当场就得宣告破产。
稳住！
马浩雄！
你现在是高贵冷艳的东方不败！
你要表现出悲伤！
对！悲伤！
马浩雄拼命地催眠自己，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不那么僵硬。
甚至还配合地微微低下头，做出一副心碎欲绝的模样。
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入观众眼中，又是一记重磅炸弹。
【她低头了！她害羞了还是伤心了？】
【肯定是伤心！你们听歌词！这绝对是一首关于分手的情歌！】
【所以这是分手前的最后一次对望和牵手吗？不要啊！太虐了！】
观众们已经彻底入戏，完全被舞台上两人营造出的悲伤氛围所感染。
没有人发现任何不对劲。
所有人都以为，刚刚那句清冷的女声，就是从那个红衣身影的口中唱出的。
而方羽的转身和牵手，是对她最好的回应和互动。
这，就是方羽的计划。
用一个足够有冲击力的舞台动作。
在女声响起的瞬间，将所有观众的注意力从“谁在发声”这个问题上，瞬间转移到“他们俩的化学反应”上去。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后台导播室。
总导演吴刚死死地盯着监视器画面。
他看到了。
他看得一清二楚。
在方羽转身的瞬间，他的嘴唇还在动。
只不过，所有人都不会往那个层面想而已！
吴刚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方羽竟然真的用这种堪称“欺诈”的方式，在全国直播的舞台上，完成了这个不可能的表演！
他不仅骗过了现场几万名观众，骗过了屏幕前上亿的网友。
甚至连猜评席上最顶级的专业歌手，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已经不是唱歌了。
这是魔术！
是心理学！
是前无古人，后也可能没有来者的舞台艺术！
……
舞台上，音乐继续。
“转身离开。”
“你有话说不出来。”
“海鸟跟鱼相爱。”
“只是一场意外……”
方羽的歌声，和那个清冷的女声，开始交织，盘旋。
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合唱。
因为只有一张嘴，无法同时发出两种声音。
但方羽的处理方式，堪称鬼斧神工。
他将两道声线拆分，穿插，一句男声，一句女声，无缝衔接。
快到让人产生一种两人正在同时歌唱的错觉。
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色，一刚一柔，一沉一浮。
像是两股不同方向的海流，在名为“悲伤”的深海中，互相碰撞，互相拉扯。
最终汇聚成一股滔天的巨浪。
听感上，比真正的合唱，更具撕裂感和冲击力！
“你的笑容勉强不来，爱深埋珊瑚海。”
当唱到最后一句合唱时。
所有人都听到，那两种声音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融合在了一起。
营造出一种极致悲伤的宿命感。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片悲伤的“珊瑚海”里，无法自拔。
没有人再去纠结东方不败到底是谁。
也没有人再去思考方羽为什么会来帮唱。
在这一刻，在这样一首堪称艺术品的歌曲面前。
所有的疑问和猜测，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人们只知道，华语乐坛，可能要因为今晚这个舞台，彻底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