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如影随形,镜宫的崩塌如同一道新伤。
渊烬的后背是我仅有的依靠,我额头上的黑莲印记闪烁不定。
我紧紧握住红绳结,它在这混乱中就像一个脆弱的锚。
接着,出现了一道裂口,九幽魔域中打开了一扇门。
沧夜的气息……但有些不对劲。
那气息中夹杂着一种邪恶、腐蚀人的怨恨。
不……不只是他。
我脑海中浮现出全新的一页:“因果推演·初阶”。
神秘的文字在我眼前游动:“春宴并非开始,退婚乃是阴谋;幕后之人,藏于光明之中。”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并非意外。
我只是一枚棋子。
如果我是棋子,那我就掀翻整个棋盘。
他扑了过来,被污染的沧夜,他他伸手来抓我,但动作迟缓。
渊烬怒吼着挡住了他的攻击。
我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
心魔渊。
他再次发起攻击,我做好了准备。
劫心丹,这是唯一的选择。
我们的痛苦契约,是一场绝望的赌博。
我将灵魂燃烧般的痛苦注入他被污染的核心。
他恢复了一丝理智。
“快走……我撑不住了……”他喘息着说道。
快逃……
接着,世界再次崩塌。
老驼铃传来焦急的消息。
北方天空出现了十二道金色印记。
神殿执事们散布着恶毒的谣言。
还有……阿蛮报告:沈砚不见了。
只剩下一瓶凝魂露。
他的药……他还记得那份痛苦。
我握紧了拳头。
我必须弄清楚。
新获得的能力“因果推演”发挥了作用。
春宴。
一个戴着面具的身影,一袭白袍一闪而过,半片金色羽毛飘落,随后那人消失了。
神殿……他们从一开始就参与其中。
这个消息如冰水般让我清醒。
他们策划了一切。
神殿……早已入局。
没时间哀伤,没时间悲痛。
一股新的、炽热的怒火在我心中燃烧。
心魔渊。
沧夜的灵魂,这是我当下的目标。
我要烧死那些躲在光明中的虫子。
我握紧拳头,额头上的黑莲燃烧起来。
渊烬飞升而起,九幽的入口裂开一道血红色的裂缝,一股恶臭的风扑面而来。
渊烬咆哮着停下:“再往里……”
那枚早已褪去颜色的红绳结,被她汗湿的指尖死死攥着,粗糙的绳线硌着掌心,仿佛是她与那个分崩离析的虚假世界唯一的牵绊。
就在这时,远处九幽魔域的最深处,一道沉闷如万古雷鸣的巨响轰然炸开!
一座亘古存在的巨门,缓缓洞开。
一股古老、霸道而又无比熟悉的气息,如狂潮般席卷而来。
那气息中带着他独有的冷冽与孤寂,是她曾在那方小世界里无数次感受过的——沧夜!
然而,在那熟悉的气息之下,还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怨念,如同深渊底沉寂了亿万年的污泥,散发着足以污染神魂的恶臭。
凤知微猛然睁开了眼,那双因脱力而涣散的凤眸瞬间凝聚起骇人的厉芒:“不对……他回来了,可回来的,不全是‘他’!”
几乎在同一时刻,她震荡不休的识海深处,那本神秘的活典“哗啦”一声,自动翻开了全新的一页。
金色的光晕流转,一行龙飞凤舞的标题缓缓浮现:【因果推演·初阶】。
标题之下,无数细碎的文字如流沙般闪烁,模糊不清,唯有三行残破的句子,散发着刺目的光芒,狠狠烙印在她的神魂之上:
“春宴非始,退魂即局。”
“幕后之人,藏于光中。”
“轮回之火,由汝点燃。”
凤知微的脑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惊雷,炸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那正是她重生之初,无数次在噩梦中反复出现的诡异画面——凌王在春宴上对她动手的前一刻,那道隐藏在廊柱阴影后,发出一声冰冷嗤笑的黑影!
原来,她的重生,她的归来,从来就不是什么天命垂怜的偶然!
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是有人刻意将她的魂魄从时间长河中捞起,重新投入这具躯壳,只为了借她这颗看似无足轻重的棋子,点燃这一场席卷三界的滔天混乱!
是谁?究竟是谁拥有如此通天的手腕,竟能拨弄轮回,操控因果?!
一股被愚弄、被摆布的滔天怒火,从凤知微心底最深处燃起,瞬间压过了身体的剧痛与虚弱。
她猛地咬破舌尖,尖锐的刺痛与血腥味让她从眩晕中强行挣脱出来,一字一句,声音嘶哑却淬着冰渣:“若我真是棋子,那这一局,我偏要掀了你的棋盘!”
话音未落,那道携着无尽魔威的身影已然跨越虚空,出现在渊烬的面前。
沧夜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曾如寒星般的墨眸此刻却跳动着两簇妖异的魔焰,焰心深处,是令人心悸的混沌与陌生。
他抬起手,修长的指尖带着一丝迟疑,似乎想触碰她的脸颊。
凤知微心头一凛,几乎是本能地侧身避开。
就是这个细微的动作,彻底点燃了他眼中的混沌!
“吼——!”
渊烬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金色的瞳孔中怒意狂燃,粗壮的龙尾如一道劈开天地的神鞭,带着万钧之力横扫而出,强行将沧夜与凤知微隔开百丈距离。
“你不是全然归来。”凤知微强撑着身体,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他那双陌生的眼睛,“你的神魂,有一部分……被‘心魔渊’污染了!”
心魔渊!
九幽魔域中最凶险、最污秽的禁地,传闻即便是魔尊级别的强者坠入其中,也会被无尽心魔啃食殆尽,化为只知杀戮与毁灭的渊魔!
凤知微的话音未落,沧夜的身影忽然化作一道残影,暴起发难!
他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情感被彻底吞噬,只剩下纯粹的毁灭欲望,一掌裹挟着足以撕裂空间的魔气,直直轰向她的心口!
这一掌,快到连渊烬都来不及回防!
千钧一发之际,凤知微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闪过一抹决绝的疯狂。
她不退反进,以残存的灵力悍然引动了体内的劫心丹之力!
“以我之痛,唤你之魂!痛契,共鸣!”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那份焚烧神魂、碾碎骨骼的剧痛,通过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痛契,毫无保留地、十倍百倍地反向灌入沧夜的识海!
“呃啊——!”
沧夜前冲的身形猛然僵住,抱着头发出痛苦至极的嘶吼。
他眼中那翻涌的混沌墨焰,竟在这极致的痛苦刺激下,硬生生裂开了一线清明。
他看向凤知微,那丝清明中充满了挣扎与绝望,用尽全身力气嘶哑低语:“快走……我……撑不住……”
就在此时,一道焦急的传音符突破魔气封锁,在凤知微耳边炸开,是老驼铃急促的声音:“主上!北境上空突现十二道金色天痕!虽未凝聚成神降之柱,但已有神殿执事在各城悄然降临,散布‘妖女凤知微篡改天命,祸乱轮回,乃不赦之罪’的流言,各地百姓已生骚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更让凤知微心头一沉的是,阿蛮的身影紧接着出现在不远处,她眼眶泛红,手中托着一个白玉小瓶,声音哽咽:“小姐……沈砚他……走了。这是他留在城外药庐前,给您留下的最后一瓶‘凝神露’,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凤知微接过那冰凉的玉瓶,握在掌心,瓶身上还残留着那人独有的温润气息。
她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苍凉的苦笑:“是啊……连药都救不了的记忆,我又凭什么……能留住你们?”
但那份伤感只持续了一瞬,便被更深的寒意所取代。
她猛然闭上双眼,不顾识海的剧痛,强行催动了刚刚觉醒的【因果推演】!
“以春宴记忆为引,逆溯因果之线!”
刹那间,她脑海中的画面飞速倒退,春宴当晚的景象纤毫毕现。
她看到了那道在廊柱后冷笑的黑影,看到了他对凌王耳语后悄然后退。
这一次,她看得无比清晰——就在那蒙面人退入阴影的瞬间,他宽大的黑袍袍角掠过地面,一抹微不可察的金光闪过,竟有半片残缺的金色羽毛,悄然飘落!
凤知微豁然睁眼,眸光锋利如刃,吐出几个冰冷的字:“神殿……早已入场。”
她转身,望向远处仍在与心魔痛苦抗争的沧夜,声音极轻,却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然:“你曾说过,要陪我弑神。可现在,我想先烧掉那些……躲在光里的臭虫。”
她不再犹豫,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步踏上渊烬宽阔的脊背。
额心的黑莲印记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滔天战意,瞬间燃起熊熊黑焰,直指九幽魔域那不祥的入口。
“第一站——心魔渊。”
她的声音在狂风中被拉得极长,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我要把属于你的每一寸神魂,都从那污泥里,亲手抢回来!”
风声呼啸,黑焰掠空,渊烬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冲天而起。
整个天地仿佛都在这一刻屏息,静静等待着一场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复仇。
前方,九幽入口在他们眼前急剧扩大,那道亘古的巨门中央,猛然裂开一道狭长的血色缝隙,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腥风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无数怨魂的哀嚎。
渊烬庞大的龙躯骤然一顿,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止住了前冲的势头,金色的龙瞳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忌惮。
“主人,不可!再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