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噗噗……”
绝大部分毒针被刀幕挡开,但数量实在太密集,速度太快!还是有十数根毒针穿透了防御,狠狠扎进了我的后背、手臂和大腿!一阵阵麻痹、刺痛、灼烧交织的诡异感觉瞬间从伤口处蔓延开来!
剧毒!
我闷哼一声,身体一个踉跄,几乎栽倒在地。但强大的意志力和对冷月的担忧支撑着我,强行压下了毒素带来的眩晕和麻痹感。隰龙血脉似乎对这种外毒有着一定的抗性,毒素蔓延的速度比预想中要慢一些,但依旧在持续侵蚀我的力量和神智。
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在这里!
我嘶吼着,凭借着顽强的毅力,继续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去。视线开始有些模糊,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终于,看到了!前方就是那间熟悉的、弥漫着寒玉池氤氲药气的石室入口!门口并没有守卫,看来孙济世将大部分力量都调去围堵我了。
我几乎是撞开门冲了进去!
冰冷的药气扑面而来。冷月依旧安静地浸泡在乳白色的寒玉池中,只露出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眉宇间的寒霜似乎比之前更厚了。她闭着眼,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仿佛已经与这池冰冷的药液融为一体。
“冷月!”我冲到池边,声音因为毒素和焦急而嘶哑不堪。
她没有任何反应。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必须立刻带她走!
我伸手想要将她从池中抱出,但就在这时——
“啧……真是感人至深啊,沈副使。”
一个阴冷、带着戏谑和浓浓恶意的声音,从石室的阴影处传来。
我猛地转头,瞳孔骤缩。
只见那个之前引领我们进来的、孙济世的心腹药童,此刻正慢悠悠地从一根石柱后转了出来。他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恭顺和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阴毒和冷漠。他手里,正把玩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匕,匕尖有意无意地,正对着池中冷月毫无防备的咽喉!
“谷主果然料事如神,”小药童歪着头,笑容令人不寒而栗,“就知道你会像条丧家之犬一样逃回这里。可惜啊,你千辛万苦夺来的东西,注定带不走。而这个女人……”他舔了舔嘴唇,目光贪婪地扫过冷月冰冷的脸庞,“她的体质很特别,谷主说了,是极好的‘容器’和‘引子’,可不能让你就这么毁了。”
容器?引子?孙济世果然从未想过真正救她!
滔天的怒火和杀意瞬间冲垮了毒素带来的眩晕!我死死盯着他,声音低沉得如同野兽的咆哮:“把你那肮脏的爪子,从她身边拿开。”
“哦?凭什么?”小药童有恃无恐地笑着,匕尖又向前递了半分,几乎要触碰到冷月颈间细腻的皮肤,“你现在身中数种奇毒,还能剩下几成力气?外面全是谷主的人,你插翅难飞。乖乖交出《天工秘卷》,我或许可以考虑,让她死得痛快一点,少受些折……”
他的“磨”字还没说出口!
我的身体动了!快得超出了他的反应极限!
早已蓄势待发的左手猛地一扬,一枚之前格挡毒针时悄然扣在指间的、淬着幽蓝寒芒的冰针——正是孙济世之前用来射我的那种——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蓝线,精准无比地射向小药童的眉心!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药童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转化为极致的惊骇!他根本没想到我中了毒还能爆发出如此速度,更没想到我会用他们自己的毒针反击!他下意识地想躲,但太晚了!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
冰针精准地没入他的眉心,只留下一个细小的蓝点。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惊骇与难以置信之中,眼神迅速涣散,身体晃了晃,手中的短匕“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一丝黑血从嘴角溢出,随即软软地瘫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我剧烈地喘息着,射出这一针几乎耗尽了我强行提起的最后气力,毒素在体内疯狂窜动,眼前阵阵发黑。但我不敢有丝毫耽搁。
扑到池边,我小心翼翼地将冷月从冰冷的药液中抱了出来。她的身体比之前更加冰冷柔软,仿佛没有骨头一般,那支血玉簪的光芒已经微弱到几乎熄灭。我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用自己残存的体温去温暖她,虽然明知这只是杯水车薪。
“坚持住……我们这就离开这鬼地方……”我在她耳边喃喃低语,也不知道她能否听见。
将她用那件早已被毒雾腐蚀得破破烂烂的披风勉强裹紧,背在背上,又用腰带牢牢缚住。她的下巴无力地抵在我的肩头,冰冷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让我心如刀绞。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已经越来越近,显然已经突破了闸门和机关,正朝着这边合围过来。
我握紧墨刃,看了一眼地上那具迅速变得乌黑的药童尸体,眼中再无半分波澜。
深吸一口带着血腥和药味的空气,我背着冷月,毅然决然地冲出了石室,向着记忆中来时的、通往谷外的路径,亡命奔去。
前方是更多的杀戮和未知的艰险。
但我别无选择。
她的命,在我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