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三,鹰扬军大营的残烟尚未散尽,王潜的行营已经移驻至此。随他而来的不仅是两万援军,还有朝廷的新任命。
中军大帐内,王潜将兵部文书递给陈骤:经此一役,朝中再无人敢小觑鹰扬军。兵部已准你所请,鹰扬军扩编至三万人,辖六营一府,你晋镇北将军,节制北疆诸军事。
陈骤接过文书,上面明确写着:
陷阵营扩至五千人,校尉岳斌;
霆击营扩至五千人,校尉窦通;
朔风营扩至四千骑,校尉胡茬;
劲草营改为射声营,专司弓弩,三千人,校尉李敢;
疾风营改为疾风骑,两千轻骑,校尉张嵩;
新设破阵营,五千人,校尉大牛;
鹰扬将军府辖亲兵一千,长史韩迁,司马周槐,主簿廖文清。
此外,王潜补充道,冯一刀擢升霆击营副校尉,木头擢升射声营副校尉,李顺擢升疾风骑副校尉。石墩任全军总教头,老猫掌斥候都,谢远副之。
众将闻言,个个面露喜色。这不仅意味着官职提升,更意味着鹰扬军真正成为北疆主力。
王潜屏退左右,单独对陈骤道:朝廷这次如此爽快,你可知为何?
陈骤沉吟道:可是北疆局势有变?
不错。王潜面色凝重,探马来报,浑邪大王子败退后,并未死心,正在阴山以北会盟诸部。目前已有八个部落响应,联军恐不下五万之众。
五万?陈骤眉头紧锁。
而且这次不同以往。王潜道,浑邪部请来了西域的匠人打造攻城器械,还重金聘请了中原的谋士。下次再来,就不是简单的骑兵冲锋了。
陈骤沉思片刻:末将明白了。三个月,给我三个月时间,必让鹰扬军脱胎换骨。
王潜拍案,要钱要粮,尽管开口。但三个月后,我要看到一支能抵挡五万大军的雄师!
送走王潜后,陈骤立即召集众将。
都听到了?三个月,我们要从残兵败将变成虎狼之师。陈骤目光扫过众将,有什么困难,现在就说。
岳斌率先开口:陷阵营要补充四千新兵,需要最好的装备和严格的训练。
准。韩长史,优先配给陷阵营。
窦通挠头:霆击营的重甲还缺不少,而且新兵不会用重兵器。
让石墩总教头亲自训练。冯一刀,你协助窦校尉。
胡茬道:朔风营缺战马,特别是能负重甲的战马。
已从陇右采购两千匹良马,月内可到。
张嵩和李敢对视一眼,张嵩道:疾风骑和射声营需要重新制定战术,以往的战法恐怕难以应对大军团作战。
这正是我要说的。陈骤走到沙盘前,以往我们以防守为主,但下次可能要主动出击。各营都要学习进攻战术。
大牛兴奋地搓手:将军,破阵营什么时候开始招兵?
明日就开始。陈骤道,破阵营要成为全军尖刀,专司攻坚。你要什么样的兵,尽管挑。
得令!
会议结束后,整个鹰扬军大营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开始了疯狂的扩编和训练。
新兵招募处排起了长队。北疆子弟听说鹰扬军招兵,纷纷前来投军。石墩带着冯一刀、木头、李顺等人亲自筛选,标准极其严格。
你,太瘦!
你,跑两圈就喘气,不行!
有点意思,去那边测试力气!
通过初选的新兵立即被分到各营,开始了地狱般的训练。
陷军营驻地,岳斌将新兵与老兵混编,以老带新。王二狗已经升任队正,带着五十个新兵练习枪阵。
腰要稳!手要稳!突刺要狠!王二狗一边示范一边喊,想想狼牙隘,想想死去的弟兄!你们现在的懈怠,就是将来战场上的死亡!
新兵们不敢怠慢,拼命练习。他们都知道,这位年轻的队正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霆击营校场,窦通光着膀子,亲自演示重斧的用法。冯一刀在旁边纠正新兵的动作。
不是用手臂,是用腰力!窦通一斧劈断木桩,沙场上,你多一分力气,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熊霸带着一队力士在练习盾阵碰撞,砰砰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朔风营驻地,新到的战马正在接受调教。胡茬和赵破虏将骑兵分为重骑和轻骑两队,分别训练冲锋和骑射。
重骑要像一堵墙,轻骑要像一阵风!胡茬怒吼着,都给我记住自己的职责!
射声营的校场上,李敢和木头正在训练弩手。新型的连弩需要更强的臂力和更快的装填速度,士兵们练得手臂肿痛也不敢停。
瞄准!呼吸要稳!木头亲自指导,沙场上,你慢一息,死的可能就是你的同袍!
疾风骑则在练习新的战术。张嵩和李顺将轻骑兵分为数队,训练穿插、包抄、骚扰等战术。
我们要做全军的眼睛和匕首!张嵩对士兵们说,既要能侦察敌情,也要能在关键时刻给敌人致命一击!
大牛的破阵营最为特殊。他专挑悍勇之士,训练的都是攻城、破阵的狠招。
撞车怎么用?云梯怎么爬?都给老子练熟了!大牛在训练场上咆哮。
将军府内,韩迁和周槐忙得不可开交。三万大军的粮草、军械、饷银,千头万绪。廖文清带着豆子、小六、栓子整理文书,确保各项事务井井有条。
老猫的斥候都也扩编至五百人,分为明暗两队。明队负责战场侦察,暗队则深入敌境收集情报。
我要知道浑邪部的一举一动。陈骤对老猫说,特别是那个中原谋士的来历。
已经在查。老猫的独眼闪烁着寒光。
夜幕降临,训练了一天的士兵们精疲力尽,但营区里依然灯火通明。各营都在总结当天的训练,查漏补缺。
陈骤巡视完各营,回到大帐时已是深夜。苏婉还在等他,桌上放着热了又热的饭菜。
听说各营都在拼命训练?苏婉一边帮他卸甲一边问。
时间不多了。陈骤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下次来的可是五万大军。
苏婉轻声道:别太累着。你现在是整个北疆的支柱。
陈骤握住她的手:等打完这一仗,我们重新办婚礼,风风光光的。
我等着。
就在这时,周槐匆匆进来:将军,查到了。那个中原谋士姓郑,确实是郑长史的族弟。而且......
而且什么?
朝中有人给他传递消息。我们的布防情况,他可能早就知道了。
陈骤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有内鬼。继续查,一定要把这个钉子拔出来!
窗外,北风呼啸。鹰扬军这座战争机器正在全速运转,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而暗处的敌人,也在蠢蠢欲动。
三个月,看似很长,但对一支要脱胎换骨的军队来说,实在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