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嬷嬷为什么要向宋元瑾求援?难道云岫山庄暗藏危机?
桑九忽然想起上一世灵犀的那块头骨,难道就是这时候出的事吗?
此刻石嬷嬷还在一件件安排下去,既要加派人手严守内院,对进出人等逐一严查,又令各院管事约束手下宫人,务必结伴而行,严禁私自走动。
话语间,那股风雨欲来的凝重感,已是呼之欲出。
桑九顾不上其他,回了房间后,便开始翻箱倒柜地搜寻。
可这屋里除了那些华贵绚丽的摆件,竟找不出半点能用来防身的武器。
最后她在床底的角落找到一个蒙尘的螺钿小盒。
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个绣着只小狐狸的锦囊,锦囊里除了枚珠子,还有一块巴掌长的木块。
桑九连忙将两样东西拿在手里,借着窗棂透进来的光仔细端详。
这木块和珠子的纹理光泽,除了形状,和她先前收的那两块一模一样!
材质奇特,非金非木,入手温润,却意外的坚硬。
她试着将两者轻轻相击,“铛——”一声清越的翁鸣骤然响起,如同古寺铜钟被叩击,余音绕梁,久久不散,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石嬷嬷掀帘而入,一眼便瞧见桑九坐在床前的木台上,身前摆着个蒙尘的朱漆小盒。
“哎哟,我的郡主哟,您这又是从哪儿翻出这来的?”
石嬷嬷快步走上前,语气里带着几分诧异,目光扫过那积了灰的盒子,顺手从袖中掏出手帕,蹲下身细细给桑九擦手上的灰,擦完又开始擦那螺钿盒子。
那些五彩斑斓的贝壳镶嵌图案,经她一擦,渐渐显露出往日的光泽。
当石嬷嬷的视线落在桑九腿边的锦囊和木块上时,脸色蓦地一变,手里的手帕都顿了顿,随即又换上一副恍然的神情,笑道。
“我说以前翻箱倒柜找不着这个呢,原来是被您悄悄收起来了!”
桑九拿起那块木块与珠子,歪了歪头。
“嬷嬷,这是什么?”
石嬷嬷正用手帕细细擦拭螺钿盒子上的灰尘,闻言动作一顿,目光落在那木块上,思绪似被拉回了许多年前,眼神也飘忽起来。
“这是您父亲留给您他为数不多的念想了。”
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些许怅然。
“原本是一整个的,说是给您做的玩具,能护佑您平安的,您小时候特别喜欢每天都抓在手里摇来摇去的。可后来事太多了,他忽然失踪,长公主派人去找也没寻到,后来不知怎的就只剩这珠子和木块了。长公主生前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好生收着,等您及笄那日再亲手交给您。”
“父亲?”
桑九抬头,眼底升起疑惑。
长公主一生未嫁,始终独居于长公主府身边好几个面首,这是整个皇城都知晓的事。
上一世太后对灵犀的亲生父亲都是一副不想提的样子,她也曾暗自揣测灵犀身世,如今听石嬷嬷这般说,显然其中另有隐情。
石嬷嬷拿起那枚荷包,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细密的针脚,一声轻叹逸出唇角。
“这荷包,还是长公主怀着您的时候亲手绣的。您父亲当年是个落魄书生,带着几卷破书赴京赶考,谁知走到半路就遇上了山匪。他拼死反抗,却被山匪推下了山崖,本以为是活不成了,偏巧那日长公主带着卫队在山中狩猎,听见崖下有微弱的呼救声,便让人下去救了他。”
她顿了顿,回忆着过往的零碎片段,继续说道。
“您父亲那时候真是一穷二白,连件像样的衣衫都没有。长公主见他虽狼狈,却生得好看,又得知他是寒门学子,一心想为国效力。加上长公主当年一心扑在百姓身上,力主改革吏治,就是想打破世家大族垄断官场的局面,给寒门子弟一条出路。便动了恻隐之心,将他带了回去。”
“可您父亲……运气实在太差,却总逢不上时机。”
石嬷嬷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惋惜。
“第一次考试,临出发时马车突然断了轴;第二次总算赶去了考场,却偏偏染了风寒,上吐下泻,连卷子都没答完。公主不信邪亲自去送他,可每次不是有人闹事把路堵了,后来换成公主府的车,马又受了惊,几次下来,连长公主都劝他放弃。公主惜才,又见他品性端正,便留他做了幕僚,平日里帮着处理些文书琐事,也算给了他一个安身之处。”
石嬷嬷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眼角的皱纹里都浸着几分当年对对方手段的惊奇。
“说起来也真是奇了。谁也没料到,他后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公主,竟从公主府一个小小的幕僚,变成了公主身边的人。您可知道,当年公主身边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身份体面的?有吏部侍郎家的嫡公子,模样俊朗又有才华,有镇国公的义弟,文武双全。还有我们魏国公府的表少爷,也就是您母亲的亲表弟,自幼一同长大,情分不同寻常。”
她抬手拭了拭笑出来的眼角,语气里带着几分唏嘘。
“您父亲呢?论家世,他是无根无萍的寒门书生,论身份,不过是府里寄人篱下的幕僚。府里上上下下,谁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只当是公主一时心软收留的落魄人。可偏偏就是他,靠着撒娇卖乖,死缠烂打,竟让公主动了心,最后还瞒着所有人,和他有下了您。”
“那时候皇上一直没歇了要给公主指婚的念头,等知道公主有了您才算放弃。后来您一出生就是狐形,我和太后才知道那哪里是什么书生,分明是狐狸成精。加上那人没了踪影,太后认定对方是是始乱终弃,至今都痛恨那些妖,觉得他们会霍乱人心。”
石嬷嬷的话,让桑九不由陷入沉思。
长公主应该早就知道父亲的身份吧?不然怎会在灵犀没有出生前,偏偏那么巧就绣有狐形的荷包,还是红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