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怀玉闻言，当即撇了撇嘴，扬了扬下巴。
“你们若当从没见过我，再乖乖给我磕头赔个不是，我便可以勉强考虑放过你们。”
见桑九递给孟东金币的手还悬在半空，董怀玉脚下生风般冲过去便要抢。
哪曾想桑九早有预判，旋身一躲就避开了她的攻势，还特意把金币在她眼前晃了晃，带着几分戏谑。
“好身手，今日便来领教领教。”
董怀玉见到高手忍不住一喜，抄起地上一根烧得焦黑的木棒，径直往桑九持金币的手上敲去，一心要将金币夺下。
可几个回合下来，她连桑九的身都近不了，反倒把自己折腾得气喘吁吁，胸口剧烈起伏。
认清了自己打不过对方的现实，董怀玉愤愤甩了甩衣袖，冷哼一声。
“哼，我不跟你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有了她得承诺，孟东接过桑九手里的金币，行了个大礼。
得了桑九的承诺，孟东悬着的心彻底落地。
他双手接过桑九递来的金币，当即躬身行了个规整的大礼，语气里满是恳切。
“多谢桑大夫帮我们解了这桩困局，大恩不言谢。”
“我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你们。”
桑九淡淡开口，目光越过孟东肩头，落在孟学武脚边站着的阿黄身上。
阿黄见她看过来，对着她摇了摇头。
“阿黄是个可靠的伙伴。若将来有一天，他在这儿待不下去了，麻烦你们务必送它去附近的木溪村。”
孟东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阿黄，又飞快抬眼瞥了瞥桑九的神色。
见对方眉眼平静，却藏着一丝不容错辩的郑重。
他心里打了个突，实在拿不准桑九究竟知不知道阿黄的底细。
他不敢多问，只恭恭敬敬地拱手应下。
“桑大夫放心，这话我记在心里了。”
出了山寨的木栅栏，董怀玉就像只得了自由的小雀，围着桑九转个不停，红衣裙摆扫过路边的花草，带起一阵轻响。
“方才他们都叫你桑大夫，你当真姓桑？”
她凑到桑九身侧，一双杏眼满是好奇。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方才躲我那几下，功夫可不一般，是跟哪个名师学的？”
桑九赶着下山，找地方落脚下线，没心思管她。
见桑九脚步不停，只一味往前走，她也不气馁，快步跟上又问。
“你接下来打算往哪去？我是要去找我阿姐的，她嫁在秦家，在这一带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呢？”
她越说越起劲，索性跑到桑九前头，倒着往后走。
“我看你孤身一人，要是没去处，不如跟我一起找我阿姐？到了秦家，她肯定不会亏待你，保准有吃有住，比你自己瞎闯强多了。”
可不管她怎么追问，桑九始终神色平静，一句话也没说。
董怀玉絮絮叨叨问了半晌，见对方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终于泄了气，撇着嘴放慢了脚步，没了方才的热闹劲儿。
她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想起先前来的路上盘缠丢了，没法子才把代步的马和随身的剑都当了，如今手里连件称手的东西都没有。
路过一丛矮树时，她弯腰捡起地上一根结实的木棍，掂量了两下，忽然挥着棍子对着路边的花花草草劈砍起来，枝叶簌簌落下，倒也泄了几分心里的憋屈。
“桑大夫，桑大夫——”
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呼喊，伴着脚步声和妖兽的奔跑声，孟学武带着阿黄，正一路小跑追过来。
桑九脚步未顿，董怀玉却猛地停了下来，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扬着下巴示意身后。
“有人叫你呢，走这么快做什么。”
桑九抬眼望了望天色，她轻轻叹了口气，按这个时辰，今日怕是赶不及进城了。
无奈之下，她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等着孟学武。
不多时，孟学武就提着一块用油纸包着的肉跑了过来，额角沁着薄汗，见到桑九却忽然有些局促，挠了挠头半天没说出话，最后干脆把肉往前一递。
“村里分的肉，每户都有十斤。你之前跟着上山帮过忙，这是给你的那份。”
董怀玉在一旁瞧着，看看面无表情的桑九，又看看一脸憨厚的孟学武，嘴角忍不住噙起一抹笑来。
“我后面还要赶路，这肉给了我，怕是要浪费，不如算我送给阿黄的。”
桑九空间肉存了不少，也无意和孟家村的人抢这点肉。
“阿黄也有！”孟学武连忙摆手，“他的那份我爹分给他了。”
阿黄凑到桑九脚边轻轻蹭了蹭，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吟，尾巴还轻轻点了点地面，像是在应和孟学武的话。
“我四处奔波，带着这个不方便。”
“我方便！”董怀玉眼睛一亮，她正愁手头没钱，往后怕是要饿肚子，忙抢在桑九前头从孟学武手里接了肉，掂量着油纸包的分量，笑得眼睛都弯了。
“我们俩同路，我帮她拿着，保管丢不了。”
见肉都收下了，孟学武却还杵在原地，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面，不知道在扭捏什么。
桑九眉梢微挑，董怀玉也停下了摆弄肉的手，两人一同朝他望过去。
被两道目光同时注视，孟学武的脸颊瞬间涨得微红，连耳根都泛了热，语气也有些发紧。
“我、我还有句话想问。你以后什么时候还会再来？寨子里的人说，你们有支商队常走这一带，你以后也跟着他们走镖吗？”
桑九闻言，摇了摇头。
“商队的事如今都理顺了，有专门的人照看，以后我应该不会再跟着跑这条路了。”
“哦……”孟学武的肩膀明显垮了一下，眼神里添了几分失落，却还是追问道。
“那、那我要是真有急事想找你，该去哪寻？”
“我惯了四处漂泊，连我自己都说不清将来会在哪落脚。”
桑九的目光掠过他脚边的阿黄。
孟学武挠着后脑勺，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傻愣愣地站着，模样有些无措。
桑九看出他的窘迫，主动开口告辞。
“天快黑了，我们得赶在入夜前找地方歇息。你也快回寨里吧，以后有缘自会相见。”
“你们商队的镖有我们看着，这条路不会有人为难他们的。”
孟学武见她们离开，朝这边喊了一句。
桑九朝后面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