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子听完我的陈述,并没有立刻表态,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浑浊却锐利的眼睛半眯着,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沉默了片刻,他忽然话锋一转,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你跟我说说,你当初是怎么认识玲儿的?”
我心里清楚,这看似随意的家常,实则是更深层次的试探——他想了解我与玲姐关系的根基,判断我的为人与动机。我略一沉吟,选择了坦诚相告,但略去了许多细节:“不瞒老爷子,我也是被人坑蒙拐骗,才进了园区,差点把命都搭上。是玲姐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拉了我一把,给了我一条活路。后来,我和刚才救您的那位兄弟蒙子,帮玲姐处理了一个想欺负她的畜生。算是还了份人情,也挣了份信任。”
王老爷子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等我说完,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我,终于切入了最核心的问题:“那你现在跟我说说,你想让我怎么给你这条‘活路’?”
我心中飞速盘算。老爷子态度不明,我不能把话说得太绝,尤其不能主动提出处置他儿子。我斟酌着用词,给出了一个看似最低限度的要求:“老爷子,我们不敢有非分之想。第一,是希望您能出面,让对面放人。小杨是您侄子,现在生死未卜。第二,就是求个安宁,请您约束一下,以后别再找我们和玲姐的麻烦。我们就这点指望。”
王老爷子听完,嘴角似乎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反问道:“就这么简单?”
我迎着他的目光,肯定地回答:“对,就这么简单。能活着,比什么都强。”
老爷子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陡然变得尖锐,像一把出鞘的刀,直刺要害:“哦?你就没想过……斩草除根,以绝后患?难道你就不想杀了他?”
这句话的试探意味极浓!我心头一凛,但脸上不动声色,立刻摇头,语气谦卑而克制:“老爷子,您说笑了。怎么处置,是家法。您这位当家人的还没发话,我一个外人,算哪根葱?哪有资格说这种话。”
听到我的回答,王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神色,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些。他靠回椅背,语气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欣赏和招揽之意:“年轻人,不简单。沉得住气,也有胆识。我看你身边聚拢了不少人,是个能成事的料。怎么样,以后跟着我干吧。我把博彩这块新业务,交给你和玲儿一起打理。你可能还不知道这里面淌着多大的金河,但我老头子可以跟你保证,绝不会亏待你。”
这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提议,直接触及巨大的权力和利益。但我深知,此刻绝不能急切答应,必须把主导权和对玲姐的尊重放在前面。我微微躬身,措辞谨慎地回应:“老爷子您抬爱了。我朱然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博彩的事,太大了。只要玲姐信得过我,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义不容辞,尽心尽力帮她把事情办好。至于其他的,我不敢多想。”
我这番不卑不亢、知进退、重情分的回答,显然深得老爷子之心。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缓缓点头:“好!不贪功,不急利,知进退,明分寸!年轻人,是块好材料!”
我笑了笑,目光落在地上昏迷的赵哥身上,向王老爷子请示道:“老爷子,这个人……您看怎么处理?”
王老爷子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刺骨,死死地盯着赵哥,仿佛在看一件垃圾。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杀了吧。跟了我四年,还是一条喂不熟的狗,留着也是祸害。”
“明白。” 我没有丝毫犹豫,应了一声。走上前,蹲下身,双手抱住赵哥的头,猛地一发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赵哥的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我松开手,站起身,对王老爷子恭敬地说:“老爷子,您原来的手下我都已经放出来了,这里的安全交给他们。剩下是您的家事,我们这些外人就不多打扰了。”
王老爷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复杂,缓缓点头:“朱然……是吧?好,我记住你了。”
我微微躬身,不再多言,转身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走到宅子外,我对着分散警戒的兄弟们一挥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轻松:“兄弟们,事办完了!撤!”
茉莉从阴影中快步走来,低声问道:“朱哥,里面都妥了?”
“妥了。” 我点点头,“剩下的烂摊子,老爷子自己会收拾。那是他的家事,我们插不上手,也没必要插手。”
茉莉环顾了一下我们带来的大队人马,有些感慨地笑了笑:“咱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杀过来,刀都磨快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
我看着她,语气严肃地告诫道:“茉莉,记住,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我们现在是杀鸡也用牛刀,每一步都得走稳,谨慎点总没坏处。”
说完,我提高音量,对着所有兄弟喊道:“兄弟们!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奔波了一天!走!找个地方,吃饭、喝酒、放松!所有开销,算我的!让大家好好乐呵乐呵!”
“喔!谢谢朱哥!” 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压抑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纷纷兴奋地爬上车辆。
逸恒对这边比较熟悉,我让他负责安排。他领着车队,开到镇上一家由华人老板开的、看起来颇为气派的饭店。折腾了这么久,终于能坐下来,吃一顿安稳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