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玲姐和逸恒都因为小杨的失联而陷入慌乱,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说道:“都别傻站在这儿了!先进去再说!站在大门口干着急。”
几人被我一喝,都回过神来,跟着我快步走进了园区办公楼的会议室。直到这时,一直跟在后面的逸恒才注意到茉莉也在,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激动地朝她挥手打招呼:“茉莉!你也来了!”
茉莉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便自顾自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关上会议室的门,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大脑飞速运转。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我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逸恒:“逸恒!你仔细想想,今天下午,具体是哪几个人跟着小杨出去的?”
逸恒被我问得一愣,挠着头努力回忆:“就是……平常总跟着杨哥办事的那几个兄弟啊……”
我追问道:“是不是上次去边境接‘猪仔’,跟着我们一起去的那几个人?”
逸恒皱着眉想了想,随即肯定地点点头:“对!朱哥,就是他们几个!”
“果然是这样!”我“嚯”地一下站起身,转向脸色苍白的玲姐,语气沉重而直接:“玲姐!事到如今,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了!不管你信不信,王老板早就在小杨身边安插了眼线!上次我们去接货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内鬼,就在那几个人当中!” 我抬手指向逸恒,“这事,逸恒当时也在场,他可以作证!”
逸恒连忙点头,证实了我的说法。
我走到玲姐面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目光直视着她充满抗拒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分析道:“玲姐,你好好想想!今天要杀你的人,是从你自己的园区里出来的!现在小杨带着那几个有内鬼的人出去后,立刻就失联了!这一连串的事情,环环相扣,你让我怎么不怀疑,这一切都是王老板在背后策划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玲姐猛地摇头,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声音带着颤抖和愤怒,“朱然!我承认,你今天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就血口喷人,诬陷我哥!他是我哥!他怎么可能害我?!”
我看着玲姐因为激动而泛红的眼眶,知道她情感上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推测。我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一些:“玲姐,你冷静一点。我不是在指控谁,我是在分析眼下这摊烂事最合理的可能性!你告诉我,除了你哥王老板,还有谁有能力,从你的园区内部调动人手,要你的命?!”
玲姐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胸脯剧烈起伏着,但依然固执地摇着头,声音带着哭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但……但肯定不是我哥!肯定不是!”
眼看无法说服她,我知道再争论下去只会激化矛盾。我转向逸恒:“逸恒,你继续想办法联系小杨!用所有能想到的方式,一定要联系上他!”
“好!我这就打!”逸恒不敢怠慢,立刻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小杨那个始终无人接听的号码。会议室里,只剩下电话里传来的、漫长而绝望的忙音,以及玲姐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逸恒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无人接听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的单调忙音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我抬手打断了他:“行了,逸恒,别打了。”
逸恒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我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转向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的玲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玲姐,既然你坚信不是王老板,那好,你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把刚才你遇袭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听听他怎么说,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玲姐像是抓住了证明清白的稻草,立刻说道:“打就打!你听着,肯定不是我哥!” 她带着一丝赌气的情绪,拿出手机,找到王老板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玲姐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哭腔,但声音里的惊魂未定和后怕依然清晰可辨:“哥……我刚才……刚才在回园区的路上,被人拿枪追着打!差点就没命了!就在园区门口不远的地方!”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这沉默在紧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漫长。几秒后,王老板的声音才传来,听不出太多情绪波动:“你人没事吧?”
“我……我没事,幸亏有人救了我,我现在已经到孟鸠园区了。那些人一直追着我打!哥,你快点查查,到底是谁想杀我!” 玲姐的声音带着急切和委屈。
“知道了。” 王老板的回答异常简短,甚至可以说是冷淡,说完这三个字,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玲姐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赢得了某种胜利,将手机往桌上一放,看向我:“你听到了?他问我有没有事!还说会去查!根本就不是他!”
我缓缓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轻松的表情,反而更加凝重:“玲姐,我希望不是他。但如果真的是他……那小杨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玲姐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拔高,带着不解和一丝被冒犯的愤怒:“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我迎着她激动的目光,冷静地分析道,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刺人:“道理很简单。如果不是王老板干的,是别的仇家绑了小杨,那他们一定有目的,会主动联系我们谈条件。
可如果是王老板……” 我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玲姐,“你现在还活着,你觉得,他会让同样知道内情、甚至可能掌握了某些证据的小杨,也活着回来……告诉你真相吗?”
“朱然!!” 玲姐彻底被我的分析激怒了,她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我警告你!不要再说我哥!”
我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再争辩下去只会让她更加抗拒。我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态,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无奈:“好,好,玲姐,你别激动。你说不是就不是。
我看着办公室里一张张疲惫而茫然的脸,将最现实的问题抛了出来:“都说说吧,现在这情况,我们该去哪儿找小杨?”
问题一出,房间里陷入了更深的沉默。每个人都眉头紧锁,但眼神里都透着一股无力感。在这种敌暗我明、线索全无的情况下,任何方向都像是盲人摸象。
蒙子搓了把脸,试图提出一个乐观的可能性:“朱,会不会……小杨只是没找到玲姐,在路上耽误了?说不定等会儿天亮了,他自己就回来了?”
我立刻否定了这个过于天真的想法,语气沉重地分析道:“不可能。就算他没找到人,以他的性格和责任心,也一定会打电话给逸恒,或者直接联系我和玲姐询问情况。现在是电话能打通,但一直没人接!这绝对不正常!”
蒙子被我说得哑口无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提出一个最笨的办法:“那……那我们总不能干坐着吧?要不,咱们现在就开车出去,沿着路找找看?”
我摇了摇头:“没用的。他去的是哪个方向?走的哪条路?我们根本不知道。出去乱转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没有任何意义。”
这时,办公室内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玲姐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就想挂断。
“别挂!”我立刻出声制止,“接!开免提!”
玲姐看了我一眼,按下了接听键并打开了免提。一个经过明显处理、带着电流杂音的阴沉男声立刻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想让你弟弟小杨活命吗?”
玲姐听到后,情绪瞬间失控,对着手机激动地喊道:“你是谁?!你们把我弟弟怎么了?!快把他放了!!”
我看玲姐已经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一把从她颤抖的手中拿过手机,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对着话筒说道:“兄弟,直接点。你想要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对我的介入并不意外,反而发出一声低沉的嗤笑:“呵……朱然?”
我心中一动,对方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而且似乎预料到会是我来接洽。我压下心中的疑虑,语气更加干脆:“是我。既然你知道我是谁,就别玩这些虚头巴脑的心理战了。直接说,你想干什么?”
对方也不再绕弯子,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残忍:“好!痛快!我要,你的命!”
这个要求并没有让我感到太多意外,但其中的逻辑却让我心生警惕——如果目标真的是我,为什么大费周章地去绑架小杨,袭击玲姐?这不合常理。
我迅速做出了判断,决定反其道而行之,用一种极度冷漠和功利的口吻回应道:“兄弟,你搞错对象了。我跟小杨不熟,非亲非故。你想用他的命来换我的命?你觉得可能吗?”
我顿了顿,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讥讽和残忍:“既然小杨在你手里,那你请便吧,直接撕票。说实话,我得谢谢你。以后这孟鸠园区,说不定就真由我说了算了。”
说完,我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直接按下了挂断键!
“朱然!你疯了?!” 玲姐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到我面前,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愤怒,“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们要是真把小杨杀了怎么办?!”
我抬手示意她冷静,目光锐利地分析道:“玲姐,你冷静点!我越是表现得不在乎小杨的死活,他们手里这张牌就越没用,小杨反而越安全!”
我的话音刚落,桌上的手机再次尖锐地响了起来,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接起电话,没等对方开口,就用一种极其不耐烦的、带着威胁的语气抢先说道:“我再说最后一遍。如果你还是那套用别人的命来换我命的蠢说辞,我现在就挂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电流的微弱杂音,几秒钟后,那个经过处理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不再有丝毫试探,只剩下赤裸裸的、冰寒刺骨的杀意:
“好。既然你把话挑明了,那我也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要的是你、王玲、还有那个叫蒙子的命,你们三个,一个都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