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的瞬间,蒙子的越野车就停到了跟前,车窗降下,他声音利落:“朱,钱在后备箱,上车。”
我没多话,点头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车子驶出园区大门时,糯登和糯随还没到 ,正摸出手机要联系,眼角余光就瞥见一辆满是弹痕的越野车颠颠冲过来,保险杠还挂着半片枯枝,活脱脱一副 “战损” 模样。
我推开车窗朝他们喊:“这破车别管了,停路边!跟我们走。”
糯登两人也不磨蹭,甩下车门就快步过来,一左一右挤上后座。我转头朝蒙子抬了抬下巴:“走。”
越野车碾过城外的土路,车轮压过碎石子发出 “咯吱” 闷响,车身一路颠簸。三个小时过去,后座的糯登忽然前倾身体,指着前方岔路:“朱,从这边拐进去,就是寨子了。”
我立刻抬手:“先靠边停。”
车子缓缓靠在路边荒草旁,我从外套内袋摸出手机。电话接通的瞬间,我压低声音:“茉莉,我们到寨子外围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听筒里传来茉莉冷静的声音:“我已经到了一个小时,寨子周围都转遍了,只发现两个暗哨,随时能解决。但寨子里没看到人来回走,情况不太清楚,估计里面人不多。”
“辛苦了。” 我顿了顿,语气沉了沉,“你就在外围守着,负责接应我们就行。”
挂了电话,我朝蒙子递了个眼神,他会意地挂挡踩油门:“走,进寨。”
车子缓缓驶进寨子,两侧的土坯房静悄悄的,墙面斑驳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屋檐下空荡荡的,连件晾晒的衣物都没有,整个寨子安静得过分,偶尔能听见几声远处的狗吠,反而更显人迹稀少。
蒙子把车开到寨子最深处,刚停稳,糯登就推开车门跳下去,指着面前那栋比周围房屋稍大些的砖房:“朱,就是这儿。”
我点点头,几人陆续下车。转头朝蒙子示意后,他绕到后备箱,拎起那两个鼓囊囊的包跟了上来。
糯登快步上前,指节在木门上敲了三下,节奏顿了顿又补了两下,像是早就约定好的暗号。没过多久,门后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门 “吱呀” 一声拉开条缝,一个精瘦的汉子探出头,见是我们,才侧身让开了路。
走进屋,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正对面的木椅上坐着个中年人,颧骨高高凸起,两颊陷得厉害,身上的黑布衫套在骨瘦如柴的身上,像挂在竹竿上似的。
他抬眼扫过我们一行人,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朱老板?”
我立刻上前半步,点头应道:“是我。”
话音刚落,他原本耷拉着的眼皮猛地一抬,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你们来了,我的人呢?”
空气顿时沉了沉,我迎着他的目光,沉声说:“出了意外,人没了。”
他突然直了直身子,原本松弛的肩膀绷紧,眼神里淬着冷意:“怎么?就你没事,我的人全没了?你当我是傻子糊弄?”
“事情来得太突然,对方支援到的时候,我们根本没反应时间。” 我尽量让语气平稳,“多说无益,眼下说这些也换不回人。”
说话间,我转头朝蒙子递了个眼神。蒙子立刻上前,将两包钱 “咚” 地扔在水泥地上,帆布包摔开个小口,露出里面一沓沓捆好的现金。我指着地上的钱,声音放得缓了些:“这是我的歉意,也是后续合作的诚意,希望咱们以后还能有机会共事。”
中年人没动,只是朝开门的精瘦汉子抬了抬下巴。那人立刻上前,蹲下身拉开帆布包的拉链,手指在钱上捻了捻,又凑到中年人耳边,压低声音快速说了几句。
中年人听完,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抬眼看向我的时候,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这钱,是卖命钱。但要说弥补,我觉得还不够。”
这话刚落,后座跟来的糯登立刻忍不住了,往前跨了半步,语气带着火气:“独老头,当初说好的!人没了补五万,地上这两包,比答应你的多的多,你别得寸进尺!”
我眼疾手快,伸手拽住糯登的胳膊把他往后拉了拉,暗示他别冲动。转头时,脸上已经收了之前的缓和,对着中年人沉声道:“独哥是吧?没必要揪着过去的事,你直说,到底要怎么弥补,才肯松口。”
独哥的手指还在膝盖上敲着,闻言抬眼扫了圈屋里的人,嘴角扯出点冷笑:“不是我故意坑你这个外乡人。我从不会在结账时讹谁半分;可当初你们来要人,说的是‘只需要搭把手办事’,现在我的人一个没回来,你总得给我个像样的交代吧?”
“好。” 我应得干脆,目光没离开他的脸,“你要什么交代,明说。”
独哥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慢悠悠道:“再给我拿一袋钱,跟地上这个一样厚,这事就算翻篇,以后咱们还能打交道。”
“独哥。” 我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里也带了冷意,“你这是把我当软柿子,觉得我好捏?”
话音落的同时,我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摸进裤兜,将早就编辑好的 “动” 字,指尖轻轻一点,就发了出去。目光依旧锁着独哥,连呼吸都没乱半分,只有裤兜里的手机微微震了下。
独哥刚要开口接话,我突然往前踏出一步,右手飞快从腰后摸出枪,冰冷的金属触感抵在掌心,枪口稳稳对准他的胸口。动作快得没给任何人反应时间,紧接着,我头也没回,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拿下。”
蒙子和糯登、糯随早有准备,几乎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动了。蒙子猛地扑向门边那个精瘦汉子,胳膊死死勒住他的脖子,膝盖顶住他的后腰;糯登两人也立刻上前,一人按肩一人扣腕,没费半分力气就把人按在地上,那人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就被反剪了双手。
我始终没移开枪口,盯着独哥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来这里,是想处理事的。但你这得寸进尺的态度,我不喜欢。”
独哥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先是愣了愣,随即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满是不屑:“朱老板,你就凭一杆破枪,想吓到我?” 他身子微微前倾,眼神里透着狠劲,“我玩这玩意儿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满地跑呢!”
他不知道,我一开始选择掏现金谈和,根本不是怕他,早在茉莉说外围只有两个岗哨时,我就留了心;进了这屋,扫一眼就确定屋里只有他们两人,这狭窄的空间里,我们四个人占尽了优势,怎么可能吃亏?
想到这儿,我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手指扣在扳机上,稍微加了点力:“那这样,咱们就试试 —— 你玩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今天能不能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