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的苗寨,晨雾里裹着草药与桂花的混合香气。林羡推开药庐门时,正看到蚀月神蹲在薄荷田边,指尖轻拂过最后一茬秋薄荷的叶片——银蝶停在他肩头,翅翼扫过露水,在晨光里划出细碎的光。
“李医生刚发来消息,说明年春天要带医疗队来,给寨民做全面体检,还想在药房旁建个‘健康小屋’。”蚀月神起身时,递来一束刚采的桂花,“南枝说要用来做桂花糕,小雅也说要加进手工皂里,说是‘苗寨秋冬限定款’。”
林羡接过桂花,指尖触到花瓣的柔软,忽然想起初来苗寨的那个夏天——那时药庐的门还常关着,寨民们提到“蚀月神”时带着敬畏,如今却能笑着打招呼,甚至主动来药房讨教草药养生的方法。变化像薄荷田的幼苗,在不知不觉中,已长得郁郁葱葱。
午后,陈默带着纪录片的获奖证书来了。红色的证书烫着金边,他举在手里,兴奋地说:“这部片子不仅在国内获奖,还被国外的人文频道看中了,以后会有更多外国人知道苗寨的故事!”他翻开相册,里面是这一年来拍的照片:春天樱花树下的义诊、夏天薄荷田里的笑声、秋天蛊市上的草药展、冬天暖炉旁的守岁,每一张都满是烟火气。
“对了,文旅公司的人也来了,想和我们签长期合作,把‘苗寨文化体验游’做成四季主题——春天赏樱采薄荷,夏天做皂学苗绣,秋天晒药熬膏方,冬天围炉守岁。”陈默指着巷口的大巴车,“他们还带了设计师,想帮我们把民宿改造得更舒服,又不破坏苗寨的原有风貌。”
傍晚时分,许清和许南枝如约而至。许南枝提着一个大食盒,里面是刚做好的桂花糕和薄荷饮:“我把苗绣店的秋冬新款也带来了,都是绣着银蝶和草药的纹样,游客们肯定喜欢。”许清则拿出一本厚厚的《苗寨文化志》手稿:“这是我和寨里的老人一起整理的,记录了苗寨的习俗、蛊术和草药知识,出版社说明年就能出版。”
五人围坐在药庐的暖炉旁,吃着桂花糕,喝着薄荷饮。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墙上挂着的《苗寨四季图谱》上——那是蚀月神亲手画的,从初春的樱花到深冬的雪,每一笔都藏着对苗寨的心意。
“还记得去年这时候,我们还在担心前巫主的余党会不会再来,如今却能坐在这里,聊明年的计划。”林羡轻声感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血契印记——这枚曾象征着责任与羁绊的印记,如今已淡了许多,却成了彼此心意相通的见证。
蚀月神握住他的手,眼尾的银纹在暖炉光里泛着柔和的光:“因为我们从来不是孤军奋战。有寨民的信任,有朋友的帮忙,还有那么多喜欢苗寨的人支持,所以才能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
夜深了,银蝶绕着药庐飞了一圈,像是在守护这一室暖意。大家陆续散去,林羡和蚀月神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星星。薄荷田的叶片上结了薄薄的霜,远处的蛊市早已安静,只有药房的灯还亮着,像黑夜里的一颗星。
“你说,千年后的苗寨会是什么样子?”林羡忽然问。
蚀月神转头看向他,眼底映着星光,语气温柔却坚定:“会有更多人来这里,带着热爱与尊重;会有更多孩子知道,蛊术是救人的技艺,草药是自然的馈赠;会有更多像我们一样的人,守护着这份烟火气。而我们,会变成故事里的人,被后来者提起时,说‘曾经有两个人,用一生的时光,让苗寨岁岁常安’。”
林羡笑了,握紧他的手。夜风拂过薄荷田,带来桂花的清香,也带来了属于苗寨的,岁岁常安的约定。
他们的故事,没有惊心动魄的结局,只有细水长流的安稳——像薄荷的清香,淡却持久;像银蝶的翅翼,温柔却有力量;像苗寨的日子,寻常却满是幸福。
这便是终章,也是新的开始。在每一个春夏秋冬里,在每一次银蝶的振翅中,在每一个满是烟火气的寻常日子里,苗寨的故事,会永远续写下去,带着他们的羁绊,带着所有人的期待,岁岁常安,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