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没死?”
“是异域魔胎!他居然没死!”
惊呼声如炸雷般在人群中炸开,姬曼姝倩猛地抬头,视线穿透散去的最后一缕红光,正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缓步走出。她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攥了半晌的掌心沁出冷汗,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低声呢喃:“他还活着……真好。”
玄法教主踏前一步,目光如刀般剜向南域法尊,语气里满是质问:“法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魔印认主绝非偶然,你敢说对此一无所知?”
南域法尊垂眸掩去眼底的波澜,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本法也未能参透其中玄机。世间异人自有异术,或许他本就与魔印有缘。”她这话看似搪塞,却悄悄将“责任”摘得干净。
秦义悬于半空,心头悲喜交织。收复魔天正印的狂喜尚未褪去,便被古星各域投来的敌意包裹。他清楚,只要“异域魔胎”的标签还在,自己永远是众矢之的。方才他还想解释几句,可瞥见高台上各域宗主紧绷的脸、眼底的戒备,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解释无用,唯有实力才能立足。
“魔天正印本是魔界圣物,理当归于能掌控它之人。”秦义的声音裹着真气,清晰传到每一位修士耳中,“你们既认定我是‘异域魔胎’,那这护印之责,便由我担了。”他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北域雪地被追杀、烈火中逃亡的画面闪过脑海,今时今日再想起,心中已无半分恨意,只剩劫后余生的舒爽。可当目光扫过高台中央的玄法教主时,眼底还是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杀亲之仇,绝不能忘。
“放肆!”玄法教主怒喝出声,浮尘直指秦义,“魔天正印是魔界遗落古星的凶物,当年北天大帝耗尽修为才将其封印,岂容你说拿就拿?”
“教主说得轻巧。”秦义嗤笑一声,掌心红光一闪,魔天正印便浮于掌心,方寸大小的玄铁上道纹流转,如跳动的流火,“那依教主之见,此物该交给谁?交给玄真教,助你凭借魔器称霸古星?还是交给东域,让姜大帝平添一份问鼎天界的筹码?”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今日便明说。谁有本事,就来取!”
话音未落,秦义便将魔天正印抛向半空。红光暴涨间,玄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不过瞬息便化作一座悬浮天际的方正宫殿,殿身道纹如星河奔涌,散发出镇压万古的厚重气息,连周遭的空气都被压得凝滞。
“法尊还不出手?”玄法教主见南域法尊按兵不动,心头不耐,足尖一点便飞升而上。身形晃动间,三道一模一样的身影分呈三角而立,正是玄真教秘传的“三分身术”,三道身影同时掐诀,玄色真气如三条长蛇,分别锁向魔印的天、地、人三才位。秦义见状,指尖微微发麻。他能感知到玄法教主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硬拼绝无胜算,只能暂避锋芒。
三道身影掌风交错,玄真教秘传真气裹着破风锐响,狠狠撞在魔印之上。可魔天正印只是微微震颤,道纹流转间便将真气尽数消解,连位置都未曾挪动半分。玄法教主脸色骤变,正欲催动更深层修为,却听秦义淡声道:“教主何必白费力气?再耗下去,只会折损自身修为。”
话音落,秦义抬手虚握,半空中的巨型魔印便如潮水般收缩,重新化作方寸玄铁,落回他掌心。这一手收发自如,彻底坐实了“认主”的事实。高台上,南域法尊眸中精光一闪。果然,这小子就是大魔天主选定的继承人!她面上依旧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到这般结果。
玄法教主悬在半空,进退两难,尴尬得脸色铁青。他凝神探查秦义的气息,发现对方仍停留在无极境,并未因认主魔印而突破,杀意瞬间翻涌:“不过是得了魔器加持,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教主若要动手,我奉陪到底。”秦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今日我只为取回魔印,并未想与任何人为敌。此物在我手中,总比落在别有用心之人手里,酿成大祸要好。”他言辞恳切,台下不少修士暗自点头。秦义虽被称“异域魔胎”,却从未有过残害百姓之举,反倒比某些道貌岸然的宗主更可信。
“诸位莫要被他蛊惑!”西域大帝华天民突然高声喝止,声音里满是悲愤,“你们忘了三百年前魔界屠城之祸?我西域云沙城数十万军民,皆丧于魔兵铁蹄之下,尸骨堆成了山!今日让他带走魔印,便是放虎归山,迟早要重蹈覆辙!”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对秦义的同情。人群中立刻有人附和:“华大帝说得对!异域魔胎本就与魔界勾结,绝不能让他掌控魔印!”“杀了他,永绝后患!”
“胡说!”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褪色西域军甲的修士挤了出来,腰间还挂着西华城守将的令牌,“秦公子不是异域魔胎!三百年前西华城被妖兽围困,是他孤身杀了兽王,救了全城百姓!我是西华城旧守将周泰,愿以性命为他作证!”
华天民盯着周泰,觉得面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身旁的亲信急忙附耳:“大帝,这是当年因擅放秦义出城,被您通缉的周泰!”华天民脸色一沉,厉声道:“一个戴罪之身的逃犯,也敢在此妖言惑众?来人,把他拿下!”
“慢着!”秦义身形一晃,挡在周泰身前,“此地是东域圣祖山,灵石大会尚未结束,姜大帝以礼待天下豪杰,怎会容你当众抓捕受邀之人?”他目光转向姜玉龙,语气带着几分逼问,“姜大帝,您说对吗?”
姜玉龙脸色铁青,他本就因姬曼姝倩的事心头窝火,如今又被秦义将了一军。看着台下众人探究的目光,他只能强压怒火,冷声道:“大会期间,暂免争斗。此事会后再议。”华天民见状,狠狠瞪了周泰一眼,只得作罢。
秦义这才转向姜玉龙,目光落在高台之上的姬曼姝倩身上,声音软了几分,却带着千钧之力:“姜大帝,有一事我倒要问问您!您既以‘两域永好’为名求亲,为何要娶一位心有所属的女子?曼姝倩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当年为救我性命,才被迫应下这桩婚约。今日我取回魔印,也要带她走!”
这话如惊雷炸响,台下瞬间沸腾。姜玉龙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秦义怒喝:“一派胡言!曼姝倩已是东域准皇后,岂容你在此挑拨!”
“我是否挑拨,曼姝倩最清楚。”秦义足尖一点,落在高台上,径直走向姬曼姝倩。他无视周遭的敌意目光,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递过去,声音温柔却坚定:“曼姝倩,以前是我不好,让你受了委屈。我想了很久,不管前路有多少强敌,我都不能再失去你了。跟我走,好吗?”
姬曼姝倩透过面纱,望着眼前风尘仆仆却眼神真挚的少年,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微微点头,娇艳的唇角在面纱下轻轻震颤,哽咽着说不出话,只用力回握住他的手。
秦义转头看向南域法尊,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法尊,您早已知晓我与曼姝倩的情意,为何还要逼她嫁入东域?今日我恳请您成全,放她自由。”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传入南域法尊耳中:“公主殿下,您说是吗?”
南域法尊浑身一僵,瞳孔骤然收缩。她的鬼族公主身份,竟被这小子识破了!若是被众人知晓她身为鬼族却潜伏古星,定会被群起而攻之,多年谋划将毁于一旦。她迅速权衡利弊,脸上立刻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沉声道:“竟有此事?本法全然不知!若是早知晓圣女与秦公子有情,绝不可能同意这桩婚事。强扭的瓜不甜,这岂不是玷污了东域与南域的情谊?”
这话一出,秦义彻底松了口气。姜玉龙也明白,这场联姻已是镜花水月,再纠缠下去只会更失颜面,只得恨恨地别过脸,默认了这桩事。高台之下,众人看着紧握双手的两人,先前的敌意渐渐淡去,竟有不少人暗自喝彩。这般敢爱敢恨的模样,比那些勾心斗角的权谋更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