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域紫都皇宫内,姜玉龙满面春风,案上摊着两份文书。一份是与北域敲定联姻的礼单,另一份则是南域送来的边盟邀约,墨迹未干却已透着千钧分量。近来东域势头正盛,先是与北域联姻绑定盟友,如今连素来与三域有隙的南域都主动示好,这份荣光,便是父王姜尚在世时也未曾有过。
这一切的契机,始于金带王爷姜玉恒的南域之行。此前南域圣女曼姝倩即位,姜玉恒以帝使身份携厚礼前往观礼,其规格之高、言辞之诚,深得南域法尊青睐。典礼次日,法尊特意设下东、南两域专场晚宴,席间姜玉恒顺势提及东域与北域联姻之事,虽未当场得到回应,却为两域破冰埋下伏笔。姜玉龙本已不抱奢望,毕竟南域与三域积怨已久,怎料近日南域竟主动递来橄榄枝,提出举行“边盟之谊”。
所谓“边盟之谊”,是古星两域在边境举行的最高规格友好会见,出席者阶品直接决定会议权重。此次南域不仅将议题涵盖法教合作与联姻意向,更同意由姜玉龙与法尊亲自出席。对南域而言,这是千年以来首次与东域达成如此高规格的会晤,足见其诚意。
南域幽林城圣女殿内,曼姝倩正凭窗而立,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愁绪。作为南域圣女,她自然要随法尊出席边盟之谊,可这份荣耀背后,却是难以言说的隐忧:一来各地分坛初立,教务繁杂,教员中已现质疑之声;二来秦义失踪多日,杳无音讯,让她少了最坚实的依靠。
“都这么久了,秦义到底去了哪里?”曼姝倩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绞着窗纱。她甚至不敢深想边盟之谊的隐情。南域急于与东域结盟,自己身为前朝姬洛大帝嫡女、现任圣女,会不会被当作政治筹码,与东域再结一桩联姻?
“殿下莫忧,秦公子神通广大,定会平安归来。”惠玲轻步上前,手中捧着刚整理好的分坛奏报,“属下已加派三倍人手搜寻,一有消息便立刻禀报。”
曼姝倩接过奏报,指尖微颤。秦义是她唯一能全然信任之人,可他偏在这关键时候失踪,让她如履薄冰。“再催催他们,务必尽快找到他。”叮嘱完惠玲,她转身朝法教大殿走去,那里还有更棘手的教务等着她处置。
南域法教大殿内,九位护法分列两侧,气氛凝重。自法教推行分坛制度以来,初期还算顺遂,可随着法尊拟定的教法规则日渐严苛,不少教员开始心生抵触。曼姝倩领命督管后,凭前朝公主的嫡传血脉与温和手段,迅速赢得教员拥护,分坛事务才重回正轨。这一切,法尊看在眼里,更清楚圣女的不可替代性。
“与东域联姻,可获其破境大能加持,于南域复兴大有裨益。”护法慕连书率先开口,他曾是姬洛大帝麾下左天师,圆滑通透,改朝后仍得法尊信任,“但圣女若离,分坛必乱,教员之心恐难维系。”
“覃某附议。”护法之首覃楠沉声接话,他是南域财力兵源的顶梁柱,私下豢养的私兵多达五万,比幽林黑甲兵还多一倍,“圣女是教务核心,不可轻动。”法尊曾暗查覃楠私兵之事,非但未加干涉,反而授意其他八位护法效仿,足见对他的倚重。
殿内议论纷纷,观点无外乎“联姻获利”与“保圣女稳教务”两种。法尊高坐主位,沉默良久后看向慕连书:“慕护法可有两全之策?”
“可先定亲,再择吉日完婚。”慕连书躬身答道,“既向东方表了诚意,又为我们争取了稳定教务的时间,一举两得。”此议一出,满殿附和,法尊颔首应允,边盟之谊的核心议题就此敲定。
与此同时,南域深山一处隐秘洞穴内,万年冰层突然躁动起来。清风穿洞而过,冰水相撞间泛起细密气泡,紧接着,一股雄浑真气破土而出,“轰”的一声,一顶赤红铜炉冲破冰层,裹挟的冰水瞬间蒸腾成雾。铜炉悬于半空高速旋转,发出如万剑齐鸣的铿锵之声,震得洞壁簌簌落石。
云雾缭绕中,赤红铜炉渐渐转为青铜色,旋转速度放缓,露出其真容。圆口方底,三足鼎立,周身刻满流转的道纹,如闪电般明灭。待铜炉彻底停转,“大冶洪炉”四个古篆大字赫然显现,洞穴内陷入死寂。
下一秒,青铜炉身骤然外扩,直至将整个洞穴填满。这大冶洪炉本是秦义的本命炼器,既能炼化灵石,又能御敌挡煞。刚完成扩容,洞壁便如洪水溃堤般向内挤压,土石如瀑布般砸向洪炉,瞬间将其淹没。若非洪炉撑住洞穴,此处早已化为废墟。
洞外正值深夜,漫天星辰璀璨,可这份静谧转瞬被打破。一道道极光闪电撕裂夜空,如天剑般坠向洞穴方向,击在山石上迸出漫天火屑,将黑夜照得如白昼般刺眼。“咔嚓——”巨雷接踵而至,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洪炉中飞身而出,悬于半空。正是秦义!他身着黑衣,长发狂舞,面对排山倒海般的雷劫,竟张开双臂,主动迎接天劫洗礼。这是真法境突破至无极境的必经之劫,来得猝不及防,他毫无准备,万幸这些时日在万年冰层中吸纳了上古灵力,才有底气抗衡。
雷电如银蛇般缠上秦义身躯,皮肉焦糊之声清晰可闻,可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任由天劫之力淬炼筋骨、重塑轮海。大冶洪炉在他身后缓缓旋转,散出柔和光晕,为他抵挡部分雷劫威力。夜空之下,少年与雷劫对峙的身影,宛如一幅逆天而行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