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站在金銮殿中央,手里的木匣还没合上。百官盯着他,呼吸都放轻了。刚才那一通揭发太狠,王守仁十年布局一朝崩塌,谁也不敢再小瞧这个从寒门爬出来的书生。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传旨太监跌跌撞撞冲进来,帽子歪了半边,喘得像拉风箱:“赵……赵大人!陛下让您立刻进宫!病榻前有要事相托!”
他顿了一下,声音发抖:“陛下说……要立您为辅政大臣!”
全场哗然。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低头不语,更有几位老臣脸色变了又变。这位置可不是随便能坐的。前有霍光,后有张居正,哪个不是权倾朝野、惹来非议?如今赵承渊刚扳倒王守仁,威望正盛,若再掌辅政大权,岂不是第二个“王守仁”?
赵承渊没动。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木匣,里面还躺着那封火漆密信。昨天这时候,他还被人传已经死了,现在却要当辅政大臣?这戏唱得太快,连台本都没换。
他缓缓跪下,动作不急不慢。
“臣赵承渊,叩谢陛下厚恩。”他磕了个头,声音稳得不像话,“陛下信任,臣万死难报。”
众人以为他要接旨了。
结果他又磕了一下:“然辅政之位,关乎江山社稷,非一人之力可担。”
第三下头磕完,他抬头直视前方:“臣愿举荐二人,共组辅政团,以保朝局安稳。”
全场静得落针可闻。
只听他说:“柳太傅德高望重,三朝元老,熟稔典章制度,足可镇定朝纲;异国王子胸怀天下,通晓外势,且与我朝结盟已久,若能共理政务,则内外兼修,国运昌隆。”
话音刚落,人群里走出一人。
正是柳太傅。他捋了捋胡子,脸上没什么惊讶,反倒像是早猜到了。
“老臣虽老,尚可为国尽忠。”他说得轻描淡写,语气却不容置疑。
紧接着,班列末尾一位身着金线胡袍的男子缓步上前。他眉宇间有股沉稳气度,走路无声,却让人不敢忽视。
异国王子拱手一礼:“赵大人此举,方显大国风范。”
他声音不高,但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权力不私占,贤能共天下。如此胸襟,非霸者所能及也。”
这话一出,不少大臣心头一震。
他们这才意识到——赵承渊不是不想掌权,而是把权力拆开了,分给了更合适的人。柳太傅代表文官清流,异国王子象征外交联盟,他自己退居幕后,反而成了真正的定盘星。
传旨太监愣在原地,不知该走该留。
赵承渊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劳烦公公回禀陛下,臣已推举人选,请圣心裁夺。”
太监连忙点头,转身就跑。
殿内气氛微妙起来。
有人开始交头接耳,有人说这是明哲保身,也有人说这是更高明的布局。但没人敢当场反对。毕竟证据还在桌上摆着,王守仁的党羽还没清完,谁这时候跳出来,谁就可能是下一个被挖出来的“余孽”。
赵承渊转身看向柳太傅:“爹,接下来朝会还得靠您压阵。”
老头子哼了一声:“少套近乎,上次你拿我家柳娘子当挡箭牌的事还没算呢。”
“嘿嘿。”赵承渊挠头笑,“我家柳娘子说了,关键时刻男人靠不住,得靠自己——这话可是您亲女儿教的。”
旁边异国王子忍不住笑出声:“赵大人家里那位,怕是比你还懂权谋。”
“那是。”赵承渊一脸骄傲,“不然我能活到今天?”
几句话下来,原本紧绷的朝堂竟有了点轻松味儿。
可就在这时,一道细微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主线任务完成,解锁“权谋巅峰”称号】
赵承渊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王守仁倒了,但他的党羽还在暗处,江南世家蠢蠢欲动,边关匈奴虎视眈眈,就连眼前这位异国王子,也不是单纯来做生意的。波斯王位之争背后,牵扯的可是整个西域格局。
他不能当辅政大臣,因为一旦坐上去,就成了靶子。
但他可以决定谁来坐,怎么坐,坐多久。
这才是真正的掌控。
柳太傅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小子,越来越像你岳父了。”
“哪点像?”赵承渊笑问。
“都会装傻。”老头子冷笑,“明明算得比谁都精,偏要摆出一副‘我是老实人’的样子。”
“冤枉啊!”赵承渊双手抱拳,“我这叫听老婆话,家庭和谐。”
异国王子插话:“赵大人,听说贵国有句老话——‘功成不必在我’?”
“对喽。”赵承渊点头,“所以我把功劳让出去了,锅也让他们背。”
三人相视一笑。
这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进来,在柳太傅耳边低语几句。
老头子眉头微皱,转头看向赵承渊:“宫里刚传消息,陛下病情加重,已经说不出话了。御医说……撑不过今晚。”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异国王子收起笑容:“那辅政之事?”
“按原议。”赵承渊语气不变,“既然陛下有意,那就尽快定下人选,明日早朝正式宣布。”
“你就不怕夜长梦多?”王子盯着他。
“怕。”赵承渊咧嘴一笑,“所以我安排了十二队巡防司,围着皇宫转了三圈。今夜九门紧闭,没有我的手令,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他又补充一句:“而且冷霜月已经在宫墙外蹲了一下午,她说她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柳太傅叹了口气:“你们这些人啊,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我们省心了,您还当什么太傅?”赵承渊耸肩。
殿外天色渐暗,暮鼓声悠悠传来。
百官陆续退去,脚步比来时沉重得多。今天的朝会像一场风暴,卷走了旧时代的尘埃,也吹来了新的不确定。
赵承渊仍立于殿中,玄色麒麟补服在残阳下泛着暗光。
他手里还攥着那个木匣,指尖轻轻摩挲着边缘。
里面的东西还没用完。
比如那份记录东厂暗账的册子,比如那枚刻着“仁”字的铜牌,比如冷霜月昨夜塞给他的半张地图——上面标着一处从未出现在兵部档案里的地下粮仓。
他没急着打开。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较量,从来不在朝堂上。
而在所有人以为尘埃落定时,才刚刚开始。
他把木匣交给亲卫,低声吩咐:“送去书房,原封不动放着。”
亲卫领命而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龙座的方向。
空荡荡的。
但总有一天,那里会坐上一个新皇帝。
而他要确保,那个人,不会重蹈覆辙。
远处传来更鼓声。
戌时将至。
宫门即将关闭。
他站在原地没动,右手缓缓按在腰间剑柄上。
剑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