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人队的替补席前。
哈里斯教练手里拿着战术板，那只握着马克笔的手正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画出的线条歪歪扭扭，像是顽童的涂鸦。
周围的球员们大口喘着气，汗水在地板上汇聚成河。
每个人的眼神都死死地盯着那块战术板。
那是生与死的判决书。
“听着……”
哈里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最后一攻。”
“迈克尔肯定会去防守科比。”
“皮蓬会盯着外线。”
“他们会把内线堵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了科比。
在这个关键时刻，通常都是由外线核心来执行最后一投。
科比正在擦汗，他的眼神无比坚定。
只要把球给他，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但是。
一只冰凉的大手，突然按在了战术板上。
是秦渊。
他坐在椅子上，裹着毛巾，整个人都在发抖。
但他的眼睛，亮得吓人。
“不。”
秦渊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别给科比投。”
“他们会包夹他。”
“给我。”
哈里斯愣住了：“秦，你……”
你连站都站不稳了，怎么投？
秦渊抬起头，看向哈里斯，又看向科比。
“相信我。”
“科比，你做诱饵。”
“你突破。”
“就像你要去扣碎那个篮筐一样。”
“然后。”
秦渊指了指战术板上的底角位置。
“我会在这里。”
“把球给我。”
科比看着秦渊。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不需要多余的言语。
那是并在肩作战了整个赛季的默契。
“好。”
科比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把球送到你手里的。”
“嘟——！”
暂停结束的哨声响起。
这可能是本赛季最漫长的一声哨响。
双方球员走上球场。
联合中心的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两万名观众全部站了起来。
没有人说话，只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场上的十个人。
秦渊走到底线发球。
他的脚步依然沉重，每走一步都要消耗巨大的意志力。
但他站住了。
裁判把球交给他。
5秒发球违例倒计时开始。
场上的人开始疯狂跑位。
科比借助霍里的掩护，像是一道紫色的闪电，兜到了弧顶接球。
秦渊把球发给科比。
就在球离手的一瞬间。
公牛队的防守像是一张收紧的大网，瞬间扑向了科比。
乔丹。
皮蓬。
两个历史级别的防守大师，同时扑向了那个拿球的少年。
他们赌科比会自己投。
因为那是科比的性格。
科比接球。
面对两人的包夹。
他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压低重心。
像是一辆失控的法拉利，疯狂地冲向禁区。
这一举动，彻底吸引了公牛队所有的防守注意力。
罗德曼补防，朗利收缩。
四个红色的身影，把科比团团围住。
科比跳了起来。
他在空中。
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强行出手了。
乔丹的大手已经封到了他的脸上。
但是。
科比没有投。
他在空中，凭借着惊人的腰腹力量。
强行扭转了身体。
双手持球。
向着右侧底角。
那是整个球场最不起眼、最被忽视的角落。
狠狠地把球甩了出去！
“嗖！”
篮球像是一颗炮弹，飞越了大半个球场。
穿透了公牛队那看似铜墙铁壁的防线。
那里。
站着一个早已等待多时的身影。
秦渊。
他在发完球后，并没有留在原地，也没有去内线。
而是像一个幽灵一样。
悄无声息地。
滑到了这个底角。
那是他今晚手感最热的地方。
也是他为公牛队准备的坟墓。
皮蓬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疯了一样地转身，扑向底角。
但他慢了。
哪怕只是0.5秒。
秦渊接球。
时间还剩1.5秒。
他的眼前，是一片空旷的篮筐。
他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双腿在打颤，视线在模糊。
但是。
那种刻在肌肉记忆里的投篮动作。
那种千锤百炼的本能。
在这个瞬间。
接管了他的身体。
起跳？
不，他只是垫了垫脚。
抬手。
压腕。
拨球。
动作标准得就像是一台投篮机器。
哪怕是在这种濒死的状态下。
依然完美。
皮蓬的手指尖几乎要戳到秦渊的眼睛了。
但球已经出手。
带着强烈的后旋。
带着秦渊所有的生命力。
飞向了那个红色的篮筐。
“嘟——————！！！”
终场红灯亮起。
时间走完。
篮球还在空中飞行。
所有人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乔丹转过头。
科比保持着传球的姿势。
哈里斯张大了嘴巴。
那颗橙色的篮球。
划出了一道彩虹。
那是今晚芝加哥夜空中最美的彩虹。
“唰！”
那是令所有公牛球迷心碎的声音。
那是令所有湖人球迷疯狂的声音。
球进！
绝杀！
91:89！
湖人队赢了！
在这场惨烈至极的天王山之战中。
那个食物中毒、脱水、高烧、一度昏迷的秦渊。
用最后一记三分球。
杀死了比赛！
整个联合中心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随后。
是湖人替补席爆发出的惊天怒吼。
“赢了！！！！”
科比疯了一样冲向秦渊。
他想要拥抱那个创造奇迹的男人。
但是。
秦渊并没有庆祝。
他站在原地。
看着那个篮球穿过网窝。
他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解脱的微笑。
那笑容很轻，很淡。
就像是完成了最后使命的战士。
紧接着。
他的身体晃了晃。
眼前的世界彻底黑了下来。
那种一直支撑着他的意志力，在胜利的那一刻，如同潮水般退去。
“噗通。”
秦渊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失去了意识。
“老大！！！！”
科比凄厉的叫声响彻全场。
所有的队友都围了上来。
队医维蒂连滚带爬地冲进场内。
但秦渊已经听不见了。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
身上穿着那件湿透了的9号球衣。
就像是一座倒下的丰碑。
旁白那低沉而充满敬畏的声音，在这一刻仿佛跨越了时空：
“他用倒下的姿态。”
“在这个夜晚。”
“站成了洛杉矶最高的丰碑。”
“天王山，被他踩在了脚下。”
“但代价……”
“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