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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邻近铸造世界的运输船队比预期更早地抵达了泰伦轨道。安娜贤者发出的讯息中特意强调了这批稀有部件关乎一支重要帝国远征舰队的补给,接收方“冰蓝彗星”的名头显然起到了作用,没有哪个铸造世界愿意轻易得罪这样一支实力雄厚的边境武力。

安娜之前告知维多利亚的“30标准日”等待期大幅缩短,这意味着冰蓝彗星舰队的休整期即将结束。

在最后期限到来前,加尔文·霍克上校领着他的卡塔昌士兵们返回了舰队驻扎地。说实话,这段“假期”比他预想的要愉快得多,有架打(虽然没打赢),有酒喝,还有一群虽然沉默但某种意义上非常“实在”的克里格兄弟,这日子简直快赶上传说中天堂般(对卡塔昌而言)的“家园世界”了,差点消磨掉他身为战士的锐气。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位克里格少尉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即便隔着面具,霍克也能从百米外闻到那股子冰冷的、毫不掩饰的鄙夷气息。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手下的精英们怕是要被同化成只会挖坑和站军姿的大头兵了,于是赶紧溜之大吉。

返回驻地后,他先是让部下们展示了一下“学习成果”——一套勉强看得过去的队列行进和军姿。维多利亚统帅简单地检阅了一下,对这份表面上的军容改善还算满意,至少看起来像支帝国正规军了。

随后,霍克上校凑到了维多利亚身边,脸上带着罕见的、极其认真的表情(平常其实是面瘫)。

“头儿!跟你商量个正事儿。”

他压低声音,

“这次下去,我发现了个真正的宝贝!一个战士!克里格那边的,编号0214,但我不知道他名字。”

这丝毫不影响他极力推销,唾沫横飞:

“那小子,绝了!力气大得邪门,鲍里斯那帮混小子跟他玩卡塔昌劝酒,二十多个轮着上,没一个能把他喝趴下…我是说打趴下!真的,我霍克这辈子没佩服过几个人,这小子算一个!”

他越说越激动:

“这么牛逼的战士,留在这种后方基地挖坑太他妈浪费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我看他一个人能一打混沌崽种(老子以前又不是没宰过,也就那么回事)!头儿,咱们把他要过来吧?在舰队里给他单独设个‘近战顾问’或者‘特别战术教官’的职位,绝对物超所值!”

维多利亚听着霍克眉飞色舞的描述,微微挑眉。

她了解霍克,曾经在死亡世界招募的时候,自己差点给这小子打死,这家伙骨子里的骄傲,能让他如此推崇备至的人,绝对非同一般。她本身也不是小气的领导,不会因部下偶尔的胡闹就全盘否定其判断力。

霍克的分析听起来确实也有道理,为舰队吸纳特殊人才本就是她的职责之一。

“听起来不错。我等会去问问。”

维多利亚点了点头。

她首先找到了那位克里格少尉,表达了希望调走士兵0214的意愿(命令)。然而结果出乎她的意料。

少尉的回答冰冷而程序化(别拿命令压我,0214可不会吃这一套):

“抱歉,长官。士兵0214情况特殊。在战时,他拥有部分自主决策权,可根据战场局势自行判断命令可行性。他的调动权限…不完全在我这里。”

这话让维多利亚一愣。

自主决策权?这听起来简直和卡塔昌士兵的理念一模一样!难道招募他还需要本人同意?

这倒是新鲜,但也并非不能接受。维多利亚本身就是务实派,也没有多少贵族的官架子,对于真正的人才,她愿意给予足够的尊重。她亲自找到了正在营地边缘例行保养武器的农博特。

她瞧见了对方的肩甲上的编号,开门见山,语气诚恳:

“士兵0214,我是维多利亚·范·德尔,冰蓝彗星舰队的统帅。我听霍克上校详细介绍了你的情况,我认为以你的能力留在海克城是一种浪费。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我的舰队,你将获得更高的权限、更好的装备,以及更广阔的战场。你的意见如何?”

站在维多利亚身后的霍克上校拼命地挤眉弄眼,嘴巴无声地张合,做着“答应啊!快答应!”的口型。

农博特视若无睹,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面具下的目光平静无波。他几乎没有思考,就用那标志性的、沉闷的声音给出了答案:

“感谢您的认可,长官。但我能否离开,需要得到安娜贤者的许可。我的任务序列由她优先定义。”

又是大贤者!

维多利亚感到一阵头疼,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那个神秘的机械教大贤者似乎对这个士兵有着超乎寻常的控制欲。但为了舰队的力量,她还是决定去面对那位最难打交道的人物。

不久后,在安娜贤者的移动实验室外,维多利亚再次见到了这位红袍的机械教大贤者。

“安娜大贤者,冒昧打扰。”

维多利亚保持着礼貌,

“关于您麾下的士兵,编号0214。我舰队急需他这样的人才,霍克上校对他的能力给予了极高评价。我希望能将他调至冰蓝彗星舰队服役,这将极大增强我部的作战效能。请您批准。”

安娜贤者的复合镜头闪烁着微光,似乎正在处理这条信息。她的电子音毫无波澜,听不出任何情绪:

“解析请求:调动特殊资产Gt-0214-Ψ。否决。”

“理由一:该个体是多项重要研究项目的核心载体与唯一观测样本,其价值无法以常规战斗效能衡量。”

“理由二:其生理状态存在未知变量,需持续监控,脱离当前实验环境可能导致数据链断裂及不可预测风险。”

“理由三:其调动不符合机械神教与帝国军方既定协议框架。优先级:研究高于临时战术需求。”

她的拒绝干脆利落,甚至懒得用更多言辞修饰,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如同“1+1=2”般的简单事实。在她看来,维多利亚的请求就像是想拆走她实验台上最精密的仪器去当锤子用,既荒谬又不可接受。

维多利亚试图争取:

“贤者大人,我理解您的研究非常重要。但帝国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威胁,每一个强大战士的力量都应当被用在最前沿的战场上。我可以保证,他在舰队中将得到最好的……”

“讨论终止,范·德尔统帅。”

安娜打断了她,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0214是非卖品,非租借品。他的位置就在这里,在我的观测范围内。你的舰队补给已完成,请按计划离港。”

说完,她的红袍微微转动,似乎准备返回实验室,显然不打算再此事进行任何讨论。

维多利亚看着那冰冷的红色背影,知道跟她商量已毫无回旋余地。那位特殊的克里格士兵,终究只是那位机械贤者牢牢握在手中的、一件珍贵的“实验资产”。

她不动声色地退开几步,趁着安娜贤者返回实验室的间隙,偷偷朝远处正在伸着脖子观望的霍克上校招了招手。

霍克上校像一头嗅到气味的卡塔昌地狱犬,立刻猫着腰溜了过来:

“头儿,咋样?那铁壳子娘们同意了?”

维多利亚压低声音,快速说出了她的计划:舰队再多留几天,在轨道上飘着。让霍克想办法,把0214那小子“请”到一艘运输舰上。只要人上了船,进入了舰队编制,天高皇帝远,他一个帝国士兵还能不听从最高统帅的命令?

霍克上校听着这计划,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瞬间像卡塔昌的变色蜥蜴一样,一阵红一阵白。红是觉得这计划太他妈刺激了,白是想到要正面去“请”那个怪物般的0214……他最后猛地一咬牙,接过了这个几乎等同于“自杀式任务”的命令。

“我…我尽量试试,头儿!”

维多利亚看着他这副仿佛要去单挑虫巢母舰的悲壮表情,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她无奈地摆摆手,没再为难他。这傻大个明显打不过人家,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那个0214的价值有多惊人。

安排完“强掳”计划,维多利亚自己也没闲着。接下来的几天,她开始了对安娜贤者的“高强度骚扰”。一天跑去找安娜好几次,理由五花八门:

从讨论泰伦虫族的最新动向,到清剿机械教的教义,甚至闲聊起泰拉高领主议会的八卦……

安娜贤者虽然不胜其烦,但碍于对方身份,以及自己确实从给舰队的补给清单里“合理”地克扣了不少稀有实验材料(她以为维多利亚不知道,其实维多利亚门儿清,只是暂时不提),她也不能每次都让这位统帅吃闭门羹。只能耐着性子(如果安娜有的话),用最精简的二进制代码般的回答应付着。

而霍克上校这边,也开始了他的“请人”大业。

第一回合:霸王硬上弓(物理)

他带着几个最能打的老兵,找了个农博特落单的机会,一拥而上,试图用卡塔昌串通的“友好肢体交流”方式把他“请”走。

结果:十秒后,霍克和他的精英们整整齐齐地躺在了地上,望着泰伦的天空开始思考人生。农博特甚至还帮他们把摔歪的装备扶正了。

第二回合:霸王硬上弓(化学)

霍克拿出了卡塔昌特酿的、能放倒一头欧格林的烈酒,打算把农博特灌醉后抬走的。

结果:农博特面无表情地喝光了整整一桶,眼神清澈依旧,反而好奇地问:

“还有吗?这种‘配给水’的味道有点特别。”

霍克看着空了的酒桶,心疼得直哆嗦,那可是他的私人珍藏。

第三回合:霸王硬上弓(色诱-划掉,陪伴)

物理和化学的双重失败让霍克上校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但他卡塔昌人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俩字!既然硬的不行,软的不行,那就来点男人的温柔乡。(他自认为的)

他喊来了队伍里数量稀少的女兵中,堪称“瑰宝”的一位——莎拉·“独眼”·斯通。以凡人的眼光看,莎拉拥有健康的小麦色肌肤,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的身材,以及……腹肌恐怕比大多数男兵还要清晰漂亮。

她瞎了一只眼睛,那是被一头利卡特尖爪留下的勋章,但这丝毫未损她的魅力,反而增添了几份野性的危险美感。

可惜,这位大妹子常年和兄弟们混在一起,性格比卡塔昌的锯齿草还要泼辣,根本看不上身边这些“软蛋”精英。她为了能一直待在最前线厮杀,甚至多次拒绝了晋升的机会。

起初,莎拉对霍克这“美人计”的馊主意嗤之以鼻,直到霍克唾沫横飞地描述了农博特是如何徒手放倒他和他手下最强的一批人(为了头儿,拼了这张老脸)、又如何面不改色地喝光一桶“放倒欧格林”烈酒的光辉战绩。

莎拉那只独眼瞬间就亮了。

“哦?这么能打还能喝?有点意思,比你们确实要强很多。”

她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仿佛不是去色诱(划掉),而是去约架的。

她找到正在默默保养工兵铲的农博特,走过去,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弹药箱,一条胳膊搭在膝盖上,展现出优美的肌肉线条。

“嘿,你,小子,听说你很猛?”

莎拉开门见山,声音带着沙哑的磁性。

农博特抬起头,面具内毫无波澜地对着她:

“士兵0214,,正在进行装备维护。请问有何指示?”

莎拉被这硬邦邦的回答噎了一下(其实她自己的搭讪也没找到哪去),但还是按照霍克教的(极其蹩脚的)剧本继续:

“指示?没什么指示。就是觉得你…嗯…很特别。跟那些软蛋不一样。”

她试图抛个媚眼,可惜独眼的效果更像是在挑衅,糟糕透了。

农博特沉默地看着她,似乎在处理这条信息。几秒后,他回答:

“谢谢认可。但我的身体机能经过标准化改造,并无特别之处。所有克里格士兵都应以最高效率为目标。”

莎拉:“……”(这老娘怎么接?霍克那小子剧本里不是这么写的!)

她咬了咬牙,决定更直接一点,拍了拍自己结实的大腿:

“整天维护这些铁疙瘩多没劲?要不要…找点别的‘活动’?姐姐我可以陪你。”

这句话要是放在卡塔昌人里面说出来,那群大兵们可就不困了,一个个就开始嗷嗷直叫了,但好姐姐面对的是克里格。

农博特的镜头扫过她拍腿的手,似乎在进行威胁评估。然后他非常认真地说:

“根据日程表,下一项活动是挖掘训练。如果你需要陪练,我可以向少尉申请增加一个对抗挖掘名额。或者,你想进行格斗训练?我可以安排在三号训练场,下午四点十五分有空档。”

莎拉·斯通,这位能徒手掐死暴虐虫的卡塔昌猛女,此刻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面对的不是一块木头,而是一堵…写了字的钢板!还是用二进制写的!

她最后挣扎了一下,几乎是自暴自弃地说:

“你小子…是不是对女人没兴趣?!”

农博特再次沉默,似乎在思索着。最终他给出了一个基于克里格教条和安娜贤者观察日志的、无比严谨且毁灭性的回答:

“情感交流与生理繁衍行为会降低作战效率,分散对帝皇事业的专注度。此类‘活动’被视为非必要消耗,已被我的培养协议列为低优先级事项。请问你还有与任务相关的指示吗?”

“……”

莎拉·斯通彻底败下阵来。她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一个凡人士兵,而是在试图跟一台沉思者终端调情。她猛地站起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被气昏了),对着农博特竖了个中指并表示“你牛逼”的话(农博特不理解,但深受震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农博特默默对自己竖起中指,原来这是牛逼的手势吗?

找到霍克上校后,她只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话:“霍克!你他妈下次再把这种二逼活介绍给我,我发誓一定把你脑袋拧下来!”(这女兵要比霍克资历老,实际上大多数经历战争遗留的女兵存活率要比男兵存活率高得多)

霍克上校的第三回合“陪伴”计划,彻底宣告失败,并且严重挫伤了执行者的自尊心。

在连续受挫之后,霍克上校也认清了现实,转而采取了终极战术——“热暴力”劝告。

从此,农博特就多了个形影不离的“卡塔昌复读机”。

农博特保养武器,霍克就在旁边蹲着,喋喋不休:

“兄弟,跟我们走吧!天天有架打!酒管够!比在这挖坑强多了!”

农博特站岗,霍克就在旁边晃悠,见缝插针:

“考虑一下呗?舰队妹子…哦不对,舰队前景广阔啊!立功机会大大滴!”

农博特甚至去上厕所,都能听到霍克在外面隔间继续唠叨:

“兄弟!只要你点头,以后咱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个…呃…敌人揍!”

这种持续不断、全方位、无死角的“热暴力”劝告,连一直默默跟在农博特身边脑袋布里福都受不了了。

起初,布里福还试图用克里格式的沉默凝视逼退霍克,发现无效后,他又尝试站在两人中间当人肉隔音墙。但霍克那大嗓门和厚脸皮岂是他能挡住的?

终于,在霍克连续第三个小时对着吃饭的农博特畅想舰队美好未来,连土豆泥都被他的唾沫星子喷出坑时,布里福崩溃了,他宁愿去外面面对虫族的骚扰,也不想看到霍克。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农博特生硬地说了一句:

“编号0214!我…我申请去执行…外勤巡逻任务!期限…未知!”

说完,他几乎是逃跑般地抓起自己的装备,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食堂,仿佛身后不是喋喋不休的卡塔昌上校,而是一窝被捅了的卡塔昌杀人蜂。

农博特看着同伴“叛逃”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前依旧唾沫横飞、眼睛里闪烁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光芒的霍克上校,第一次对“绝望”这个词有了那么一点点模糊的概念。

他甚至开始思考,安娜贤者的实验室,或许是个不错的避难所?至少那里通常很安静。

“社交”被农博特打上了刻板的印象,从此他也更加沉默不喜欢与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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