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守业这半个月,可是赚大发了!
不仅腰包鼓鼓,还清了家里的外债,手里还攒了不少余钱。
去镇上还车时,看着那辆骑得顺手的二八大杠,他有些难为情地搓着手,跟谢有才打听:
“那个……有才啊,这车能不能……卖给舅啊?”
这辆车,是谢有才和兄弟们淘换旧零件,自己组装的,捣鼓出来就为出手换钱。
见葛表舅诚心想要,而且这半个月合作愉快,谢有才也很爽快:
“行啊,表舅!您诚心要,给您个亲情价——80块!”
葛守业二话不说,痛快地点出八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骑着彻底属于自己的自行车,美滋滋地回了村,感觉人生都敞亮了。
难道,这就让柴毅歇着了?
呵呵,想得美!
离结婚,还剩一周时间。
柴爷爷心里盘算着,最要紧的一门“课程”,得抓紧安排上。
最近两天,老爷子破天荒地没给老孙子上“思想教育课”。
柴毅还暗自庆幸,以为是爷爷开恩,让他好好享受最后的“单身生活”。
殊不知,爷爷准备了“大惊喜”,正在后面等他“开”呢!
这天,吃完早饭,柴爷爷站起身。
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慢悠悠地开口:“中午回来,去隔壁家做饭,给他们好好炒几道热菜。”
柴毅擦桌子的手,猛地一顿,警惕性瞬间拉满。
给赵家做饭?……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个老妖精,怕不是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坑自己这孙子吧?!
柴爷爷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人家赵政委,为了你的婚事,这些年前前后后跑了多少腿,操了多少心?
还帮你挡了不少麻烦!于情于理,你都该去好好谢谢人家。”
一听是这事儿,合情合理,也挑不出啥毛病。
柴毅立马松了口气,“嗯”了一声,点头应下。
给老赵做顿饭,小菜一碟!
正好展示一下学习成果,还能躲个清静,划算!
他完全没意识到,这顿“谢宴”,即将成为他和赵卫国的“鸿门宴”。
是去赵家做饭,但吃——没他的份!
“叮铃哐啷——!”
柴毅在赵家厨房里,一顿操作猛如虎,没多大功夫,整出了六道硬菜。
刚把最后一道,拔丝山药端上桌,擦了擦手上的油星,正想坐下歇口气,柴爷爷的话就来了。
“行啦!菜都做好了,这没你啥事了,回去自己弄点吃的去吧!”
“……?”
柴毅动作一顿,猛地愣住了。
动作僵在半空,目光扫过赵家饭桌上——
爆炒腰花、木须肉、拔丝山药、四喜丸子,干锅土豆片、青椒杏鲍菇。
全是他炒的硬菜,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不是……合着我忙活半天,烟熏火燎的,纯属“义务劳动”,“现场表演”啊?!
连口饭都不给吃?!这比周扒皮还狠啊!
他抿了抿唇,收回目光,一声不吭地扭头就往院子里走。
呵呵,爷爷可真有你的!
把你孙子当免费厨子使唤?!行,你真行!
赵卫国一家子坐在旁边,面面相觑,都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说啥好。
仨孩子早被爹娘提前交代过,知道面前这位严肃的老爷爷是柴毅的爷爷,比黑团长还要“厉害”。
一个个规规矩矩坐着,不敢闹腾。
闻着满桌饭菜香,小脑袋凑在一起,馋得眼巴巴盯着盘子,喉咙不停地吞咽。
小手紧紧攥着筷子,就是没敢先动。
爷爷却笑得一脸和善,拿起筷子招呼:“来,都别客气!今天特意让柴毅来露一手,就是想好好谢谢你这大媒人!
你们两家是邻居,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那孙媳妇年纪小,到她进门后,还得麻烦你们夫妻俩,多多关照!”
“客气了!太客气了!柴大爷!”
赵卫国连忙表态,在桌子底下悄悄碰了碰媳妇的腿,给她使了个眼色。
“我跟柴毅,工作上是搭档,私底下又是兄弟!他能娶个好媳妇,把日子过红火了,我心里比他还高兴!”
高彩霞立马会意,笑着接话:“是是是!老爷子您就放心吧!等弟妹嫁过来,俺没事儿就过去串门,陪她说说话,熟悉熟悉环境。
家里有啥事,俺能帮上的绝不含糊!就算帮不上,俺也能去找王主任合计!保证不让弟妹受了委屈!”
柴爷爷听了,笑着点了点头。
没再多说废话,拿起筷子,抬手招呼大家:“好好好!那咱们就别见外了!来,都动筷子!趁热吃!”
孩子们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
再也忍不住,小手纷纷拿起筷子,往跟前的菜里伸。
筷子一拿,堂屋里只剩下咀嚼声。
有柴爷爷这位“外人”在,赵卫国夫妻俩时刻留意着家里那仨孩子,时不时往他们碗里夹菜。
既怕孩子馋得没规矩抢菜,也想确保他们能安安静静吃饭,别闹得让老爷子笑话。
仨孩子今天乖得出奇,吃完饭主动帮着收拾桌子,跟着高彩霞端着碗筷,到院里的刷锅洗碗去了。
动作麻利得,没有半点平时调皮的模样。
堂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柴爷爷和赵卫国两人。
赵卫国心里门儿清,老爷子来家里,摆这么一桌 “谢媒宴”,还把“大厨”赶走,必定是有要紧事,单独跟他交代。
他端坐在一旁,给柴爷爷续了杯热茶,双手放在膝盖上,静等老爷子开口。
都是痛快人,没必要拐弯抹角。
柴爷爷呷了口热茶,放下搪瓷缸子,开门见山:“小赵啊,这些年为了我家柴毅,相亲跑腿,挡枪善后,真是没少麻烦你!
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往后咱们两家好好处,日子长着呢!”
“您看您,又跟我老客气!”
赵卫国连忙摆手,“我跟老柴那是过命的交情!兄弟之间,互相搭把手,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嗯嗯,是这么个理儿。”
柴爷爷点点头,眼神沉了沉,抬眼看向赵卫国,语气郑重起来,“眼下离结婚,就剩一周了。”
他停下来,叹了口气,“哎……柴毅性子粗,我就怕那榆木脑袋,有些事不开窍!我这想来想去,还得麻烦你帮一把!”
赵卫国一听,精神一振,知道“重点”来了。
当即收敛起笑,拍着胸脯保证:“您尽管吩咐!能帮上忙的,我赵卫国绝无二话!一定尽力帮他办妥!”
柴爷爷见他答应得爽快,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身子向前倾了倾,凑近赵卫国耳边,低语了几句。
“啊——?”
赵卫国先是一愣,心想老爷子能有什么“机密任务”,非要附耳说。
结果,凑过去一听,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我……他,他……哎呀——!”
他手指指自己,又慌忙朝窗外隔壁柴家的院墙指了指,脸上满是震惊与为难。
猛地一拍大腿,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这个……这个我真做不来啊!老爷子,这也太……”
不等他把“荒唐”两个字说出口,柴爷爷就轻轻拍了拍他胳膊,打断了后面的话。
带着几分追忆与感慨,语重心长地说:“十年了啊!小赵!”
他唤了一声,目光看向窗外很远的地方,语气放缓:“咱们陪着他、等着他,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看到这棵铁树开了花!”
老爷子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赵卫国:“可这花开完,能不能顺利结果,可就看咱们这最后,帮不帮他这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