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马的!”
柴毅咬着牙,无声地爆了句粗口。
抬脚蹬开主卧房门,拖鞋“啪”地甩在墙角,“咚”地一声重重砸到床上。
脑子和心里在翻江倒海,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老子身体和思想干净了二十八年,连心都没动过,姑娘手都没碰过,有什么可交代的?!
清白之身苍天可鉴!!!
要我说,那个坏狗才该好好审审。
满脑子黄色废料,张嘴不是“要男人”,就是“吃嘴子”!
心不老实,手脚更不规矩!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竟敢……摸男人大腿和屁股!
一回忆起某些“不堪”的往事,耳根和脸就发热。
心里控诉了胡柒半天,从思想到行为进行了深刻“批判”,可想着想着,不知怎么就成了焦躁和……委屈?
他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地,忍不住喃喃自语:
“不是说……写信吗?信呢?这都多少天了?一封也没寄来,写给谁了?……
你这小骗子!骗人、骗财、骗色、骗……骗身的……坏狗!”
这边辗转反侧,埋怨着某人言而无信。
殊不知,“坏狗”最近忙得很!
胡柒那边——信?写着呢!
不但写着,而且几乎是天天都在写。
大晚上这点,熬得眼睛发酸,也还在灯下奋笔疾书。
一直熬到后半夜,信纸写了一张又一张。
从辽省离开,回到黑省后,胡柒和胡爷爷在家就只待了两天,就带着二狗子出发了。
当初,胡爷爷之所以主动要求调往黑省,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里是“问题分子”下放的主要地区。
那些在运动中受了冲击,定性严重的老友、老同志,基本上都被安排在了这片苦寒之地的各个农场里。
宁古塔的名号,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天寒地冻,荒无人烟,条件艰苦。
冬天能冻掉耳朵,夏天蚊虫能吃人,日子苦得超出想象。
附近的几个农场,离胡家不算太远,也就百十里的路程。
以往,胡爷爷每两三个月,就会亲自偷偷跑一趟,看看那些落难的老友,给送些吃的用的。
而这次带上胡柒,还是头一回。
在家休整的那两天,胡柒可没闲着。
翻出囤积的药材,连夜熬制了不少药膏、药丸,用干净的小纸袋分别装好,还在袋子上面标注功效——
风寒咳嗽、跌打肿痛、胃脘不适、跌打损伤,蚊虫叮咬,风湿疼痛,样样齐全。
除此之外,还备了些顶饿的吃食。
又弄了些零散钱票,数额不大,但关键时刻能顶用。
这些物资,分成了若干份的小包袱,暂时存进空间。
准备就绪,她才跟着爷爷,动手前往附近农场。
他们不仅要去看望那些落难的老友故交,还有别人私下拜托胡家关照的某些“坏分子”。
胡爷爷借着送喜帖的名义,“顺道”到处拜访了农场的场长和负责人。
在外周旋打点,送上些“心意”,好为老友们争取些便利。
见过老友们后,回到暂住的地方,他让胡柒帮忙写信,给他们家里报平安。
字里行间隐晦提及近况,让家人放心。
胡柒不方便抛头露面,每天待在住处,负责写信、寄信。
时不时,从空间里往外拿准备好的小包袱,给爷爷拿去分发。
这些日子,忙得她脚不沾地,连觉都睡不够,哪还有空搭理柴毅那个“肉骨头”?
不止是她忙,吉省的柴家也忙!
离结婚的日子,只剩半个多月,柴家上下早已进入“备战状态”。
关奶奶和柴爹一头扎进婚礼筹备里,从喜堂布置到流程安排,样样都等着敲定,天天忙得团团转。
叶娘带着娘家女眷,收拾婚房,缝制喜被,拟定婚礼邀请名单,书写喜帖。
再交由叶舅舅们去挨家送,半点不敢马虎。
婚礼喜宴定在军区操办,可不是花钱就能了事的。
需要用到的肉、菜、烟酒糖茶什么的,得得提前备好。
关键的是,每一样都得找个正当的“由头”和“合法”来源,账目必须清清楚楚。
大喜日子,绝不能让人抓住任何把柄,扣上个“铺张浪费”,“来历不明”的帽子,那可就麻烦了。
“叮铃铃——叮铃铃——!”
一大清早,柴爹扒完饭,穿上外套正准备出门,就听到书房里传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喂?谁啊?”
柴爹抓起听筒,语气随意得很,还带着点不耐烦。
“我——!”
电话那头,传来柴爷爷沉厚的声音。
“哦!爹呀!”
柴爹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腰杆下意识弯了些,“咋啦?是不是大黑又出啥岔子了?”
“嗯,你仔细听着!”
柴爷爷应了一声,语气凝重,没多余寒暄。
直接把柴毅那一百零二个相亲对象的事,快速说了一遍。
重点强调了这些“旧账”,极可能会影响柴毅婚后的“和谐”生活。
末了,老爷子下达指令:“我待会儿就去镇上,让大财他们赶紧把笔记本送过去。你收到后,跟你娘抓紧动手!
下月初五结婚前,必须挨个排查清底细,把这些隐患全摸清楚!”
“好!爹,我知道了!您放心,这事我一定抓紧办!”
柴爹脸色一凛,没了半分随意,握紧了拳头。
挂了电话,他猛地转过身,恶狠狠地往地上碎了口唾沫,咬牙切齿地骂道:
“啊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相亲相出一堆烂摊子,净给老子添堵!”
“咋啦?杵在这儿不去上班,又骂谁呢?”
关奶奶听到书房有动静,推门进来,见老儿子一脸要吃人的表情,疑惑地问。
“还能有谁!”
柴爹愤愤地跺了跺脚,胸口起伏,“咱家有一个废物,就够费神操心的了!这要是再多冒出几个,老子干脆别活了!”
关奶奶眉头一皱,连忙追问:“大黑又咋啦?是刘家的人没处理利索,又去部队闹了?”
“不是刘家!”
柴爹压着怒气,深吸一口气,把柴爷爷电话里交代的事儿,原原本本重复了一遍。
关奶奶听完,老脸一皱,眼神锐利如刀。
猛地一拍大腿,火气瞬间上来,嗓门也拔高了:“马的!一个个黑心玩意儿,谁也别想毁俺大黑的婚事!
查——必须查!通知底下人过来集合,挨个去摸底,下月初五之前,必须捋顺、摆平!”
柴爹狠狠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嘴里嘟嘟囔囔骂个不停:“到底谁是老子,谁是儿子?一百零二个?
这瘪犊子玩意儿,屁股一撅拉了这么多屎,还得老子一个个给他擦干净!下次非得再狠狠抽他一顿不可,太他娘的勒戈……”
骑上二八大杠,车铃“叮铃”一响,一路骂骂咧咧赶到运输队。
进了办公室,往椅子上一坐,抓起电话就开始联系人。
通知他们——明天“老地方”碰面。
别说明天了,柴毅今天都快要愁死了!
一百零二个相亲对象?
他挠着后脑勺,努力想,使劲想,怎么想,也就想起两三个印象深的——
骂他是老蛤蟆,嫌他成分差,说他痴心妄想。
“艹——!老子成天在部队训练,不处理公务,啥也不干光想她们啊?马的,想不起来!”
柴毅早上出门往团部走,一路上烦得忍不住直骂骂咧咧。
想不起来干脆不想了!
反正有人脑子“好使”,记着这些破事!
“嘭——!”
他一脚踹开隔壁办公室的门,径直闯进去杵到办公桌前。
对着后面正喝茶的那人发号施令:“你今天什么也不用干,把老子之前那一百零二次相亲时,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对方反应啥样,全给我写份总结出来!
晚上下班前……不!下午四点前必须交上来!交不出来——呵呵,你就等着尝尝什么叫半死不活吧!”
说完,不等人反应,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去,朝着不远处的史元庭一招手。
史元庭立马小跑着过来,“唰”地立定站好,高声应道:“团长,您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