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万象天宫已有月余。
四人驾驭着一艘由万象天宫器堂特制的“破冰云舟”,穿越了浩瀚的中土大陆,飞越了荒凉险峻的北邙山脉,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人迹罕至之地——北境冰原。
越是向北,天地间的景象便越是单调而酷烈。下方不再是起伏的山峦或稀疏的植被,而是一望无际、反射着惨白日光的厚重冰盖。狂风如同无形的巨兽,永不停歇地咆哮着,卷起漫天冰晶雪粒,形成遮天蔽日的“白毛风”,视线受阻,神识探查的范围也大幅缩减。温度低得可怕,寻常金丹修士在此,若无特殊法宝护体,恐怕顷刻间就会被冻毙。即便是韩云四人修为高深,又有云舟阵法防护,依旧能感受到那股刺骨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
“乖乖,这鬼地方……灵气稀薄得可怜,还夹杂着这么重的‘寒煞’,难怪连妖兽都少见。”蓝蝶趴在云舟舷窗边,望着外面白茫茫一片,忍不住咂舌。她出身南疆,习惯了温暖湿润、生机盎然的环境,对此地极不适应,即便有法力护体,小脸也被冻得有些发红。
璇玑静坐于云舟中枢,星轨罗盘悬浮身前,其上星光指引着方向,并不受风雪干扰。“据古籍记载,极北冰渊并非完全死寂。在冰盖之下,深埋着上古时期‘冰魄玄晶’矿脉,以及一些适应了极端环境的奇异生灵。‘寒煞’虽重,但对于修炼冰属性功法或锤炼神魂意志者,亦是一种特殊的资源。我们要找的古朝遗迹,据说便建立在一处巨大的‘冰魄玄晶’矿脉之上,利用其能量维持部分阵法运转,故而能在万古冰封中保存下一些轮廓。”
悟净双手合十,周身泛着淡淡的温暖佛光,驱散着舟内积累的寒意:“阿弥陀佛。此地虽酷寒荒寂,却有一种洗涤尘嚣、明心见性的纯粹。只是这‘寒煞’之中,似乎也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与‘归墟’类似的‘寂灭’意韵,需得小心。”
韩云站在舟首,目光穿透风雪,望向罗盘指引的北方极深处。他身负地皇印记,对大地气息感知敏锐,能清晰感觉到脚下冰盖深处,那浩瀚而冰冷的“地气”流动,其中确实夹杂着一些不和谐的、更加深沉冰冷的“节点”,或许便是璇玑所说的矿脉或遗迹所在。同时,怀中的轮回密钥传来微弱的感应,并非对某块碎片的直接呼应,更像是对这片冰封天地中,可能存在的、与“源初之钥”或上古浩劫相关的“历史痕迹”产生共鸣。
“按照星图与古籍对照,再向前约三千里,便是古籍中标注的‘冰渊古朝’大致区域。但具体入口,早已被万古冰雪掩埋,需要仔细寻找。”璇玑道。
云舟在狂暴风雪中艰难但稳定地前行。又飞了约莫一日,前方的景象开始出现变化。平坦的冰原上,开始出现一些巨大无比的、如同被巨斧劈砍过的深邃沟壑,以及一些高耸如山的、棱角分明的蓝色冰山。风雪似乎也在此区域变得更加狂暴和混乱,夹杂着尖锐的冰粒,击打在云舟防护罩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就是这片区域了。”璇玑控制云舟降低速度,开始盘旋,“星象显示,此地下方地磁紊乱,能量波动异常,且有大规模的非自然结构残留。大家做好准备,我们可能需要下舟探查。”
韩云点头,对众人道:“此地环境恶劣,神识受阻,需更加谨慎。蓝蝶,放出一些耐寒的探路蛊虫,范围不用太广,重点探查那些冰裂隙和冰山基座有无人工痕迹或异常能量波动。悟净师兄,劳烦你以佛门天眼通辅助观察,尤其是能量流动中的‘死寂’节点。璇玑,你与我一起,尝试以星辰之力和地皇印记,感应下方大规模结构的轮廓。”
分工明确,四人立刻行动起来。
蓝蝶从腰间一个新的兽皮袋中,放出数十只通体雪白、近乎透明、形似微小冰蝉的蛊虫。“这是‘冰髓蝉’,专门培育来应对极寒环境的,对温度变化和能量异常很敏感。”蛊虫振翅,无声无息地融入风雪,朝着下方几条最显眼的巨大冰裂隙飞去。
悟净立于舟边,双目微阖,再睁开时,眼底有淡淡的金芒流转,目光所及,风雪仿佛变得透明,直接“看”到了冰层下方能量的流动与聚集。他很快指向左前方一座尤为高大的蓝色冰山:“那座冰山底部,有极其隐晦的、规律排列的能量纹路残迹,且其周边‘寒煞’流动呈现环状,似有阵法残余。更深处……有巨大的空洞回波。”
几乎同时,璇玑的星轨罗盘上,代表地脉与结构的星光线条,也在那片区域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类似宫殿群落基础的轮廓。韩云的地皇印记更是传来清晰的反馈——那片冰盖之下,存在着一个规模惊人的“非自然”空洞,其内部结构复杂,且有微弱的、不同于天然冰魄玄晶的能量源在极其缓慢地散发波动。
“有发现!目标就在那座冰山之下!”韩云精神一振。
云舟缓缓降落在冰山前的一片相对平坦的冰原上。四人跃下云舟,真正踏足这极北冰盖。脚下是不知道冻结了多少万年的玄冰,坚硬逾铁,寒气透骨。狂风卷着冰粒打在护体灵光上,发出细密的撞击声。
靠近那座蓝色冰山,更能感受到它的庞大与诡异。山体并非纯白或透明,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内里蕴含着什么的幽蓝之色,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周遭惨白的光线,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入口……应该被掩埋在山体与冰盖接壤处。”璇玑观察着山势与能量流动。
蓝蝶的“冰髓蝉”已经飞回了几只,传递回信息:在山体东南侧基座,冰层下有强烈的金属反应和规则缝隙。
众人立刻赶过去。只见那里堆积着厚厚的积雪和冰凌,看似与周围无异。但韩云的轮回密钥感应,以及悟净的佛眼,都能“看”到积雪之下,冰层之中,隐藏着一扇巨大的、与山体几乎融为一体、由某种未知蓝色金属铸造的门户轮廓。门户紧闭,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垢,但其上依旧残留着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古老阵纹波动。
“找到了!”蓝蝶兴奋道,随即又皱眉,“不过这门……好像被封死了,而且和冰山冻在一起了,怎么打开?强行破开会不会引发雪崩或者触动什么古老的防御?”
韩云走上前,伸手触摸那冰冷的、被冰层覆盖的门户表面。轮回密钥的清辉顺着手臂渡入门户之中,仔细感应着其内部结构和残留的阵法机理。
片刻,他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门户本身便是一个巨大的阵法枢纽,与冰山乃至下方的古遗迹地脉相连。强行破坏确实可能引发不可测的后果。不过……其阵法核心似乎并非完全失效,只是因能量枯竭和极端低温陷入了‘沉寂’。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为其补充特定的能量,激活部分权限,让其自行开启。”
“补充能量?需要什么属性的?”璇玑问道。
“冰属性,极其精纯的冰属性灵力,或者……与这门户材质同源的能量。”韩云看向那幽蓝色的金属门户,又看向璇玑,“璇玑,你的‘太阴星力’至阴至寒,或许可以一试。另外,此地冰魄玄晶矿脉丰富,或许能找到现成的能量源。”
“我先试试太阴星力。”璇玑点头,上前一步,玉手轻按在冰封的门户上。她闭目凝神,周身气息变得清冷飘渺,一道纯净如月华、冰寒刺骨的银色星力自她掌心缓缓注入门户之中。
门户表面的冰垢微微震颤,那些暗淡的古老阵纹,如同被注入清水的干涸河道,开始有极其微弱的蓝色流光沿着纹路艰难地游走起来,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但流光仅仅延伸了不到十分之一的纹路,便后继乏力,再次黯淡下去。
“有效,但我的星力不足以完全激活它,这门户需要的能量非常庞大。”璇玑收回手,略微调息。
“看来需要寻找外置能量源了。”韩云环顾四周,“蓝蝶,你的蛊虫能探查到附近哪里有特别浓郁纯净的冰属性灵力汇聚点吗?或者大型的冰魄玄晶矿脉露头?”
“我让小蝉儿们扩大范围找找看!”蓝蝶立刻指挥更多的“冰髓蝉”散开。
悟净则再次施展佛眼,扫视周围冰山与冰原,寻找能量聚集异常之处。
等待探查结果的同时,韩云也再次将手贴在门户上,轮回密钥之力细细扫描着门户阵法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到除了能量补充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开启方式,或者……这门户本身是否留有某种“后门”或“认证”机制。
极北冰渊的探索,在找到遗迹入口后,遇到了第一个难题。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古老冰封的大门之后,隐藏着怎样的上古秘辛与未知危险,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比酷寒环境更加严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