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天宫,观星峰。
云霭缭绕,灵气成漩。洞府之内,云昭(韩云)盘膝而坐,周身气息渊深似海。轮回殿开启已过月余,他借助其内时间流速与轮回池之神效,已将《轮回帝经》中卷初步领悟,那缕融合了轮回意境的“混沌轮回炁”也初具规模,虽未直接突破至炼虚后期,但根基之浑厚,对力量掌控之精微,已远非北域归来时可比。
他心神沉凝,正以“判官笔”虚影在识海中勾勒一道繁复的“轮回劫光”符文,试图掌握这门攻伐神通。忽然,他心念微动,察觉到洞府外阵法传来一阵熟悉的波动。
是璇玑。
云昭收敛气息,起身开启洞府禁制。只见璇玑立于门外,依旧是一身素白衣裙,清冷如月,但那双澄澈的眸子深处,却隐着一丝难以化开的忧色,连她周身那玄妙的天机气韵,似乎都显得有些紊乱。
“师姐?”云昭侧身让她进来,有些意外。平日里若无要事,璇玑极少主动来他的观星峰。
璇玑步入洞府,未有寒暄,直接摊开掌心。一枚不过寸许的玉质罗盘正静静躺在那里,罗盘表面原本应平稳流转的星辉,此刻却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光芒急促闪烁,指针更是不住地轻微震颤。
“这是天机阁的‘心星盘’,与宗门核心的周天星盘气机相连。”璇玑的声音比往日更添几分清寒,“心星异动,示警至此,宗门……恐有大事发生。”
云昭目光一凝,看向那躁动不安的罗盘。他虽不精天机术,但也感知到那罗盘上传来的不安与混乱意蕴。“可知具体何事?”
璇玑摇头,眉宇间带着凝重:“传讯玉符中只言星轨偏移,气运震荡,令所有在外核心弟子速归。但能引动周天星盘异动,绝非寻常。”她顿了顿,抬眸看向云昭,眼神复杂,“我父亲……可能遇到了棘手的麻烦。”
云昭沉默。他立刻想到了那位曾给予他严厉警告的天衍老祖,以及那枚写着“怀璧其罪”的玉简。天机阁以推演天机立世,能让其都感到“棘手”且无法在传讯中明言的麻烦,其源头恐怕极为可怕。
就在这时,璇玑手腕上另一枚样式古朴的玉镯突然散发出温润却急切的白光。她神识沉入,片刻后,脸色微微发白,一向清冷平静的眼眸中竟闪过一丝惊怒。
“是他……他竟然回来了!”璇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谁?”
“玄天横!”璇玑吐出这个名字,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我师叔,也是……当年叛出宗门的逆徒!”
她深吸一口气,快速解释道:“玄天横师叔,天赋绝伦,尤擅杀伐与截运之术。但他理念激进,主张天机不应只是窥探与顺应,更应主动截取、利用,甚至不惜逆天改命,与师祖和父亲秉持的‘敬畏天道,顺势而为’之道背道而驰。当年与父亲争夺阁主之位失败后,便愤而离去,不知所踪。”
“如今,他就在宗门祭天大典之上,公然现身!携众多不明来历的高手,威压山门!”璇玑的语气愈发急促,“他指责父亲领导无方,致使天机阁气运衰颓,要依古法,行‘天机论道’与‘星陨台斗法’,重定阁主之位!”
云昭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夺权!而且是如此高调、直接的夺权!这玄天横,分明是有备而来。
“师祖(天衍老祖)因以前强行推演一事,道基受损,至今仍在闭死关,无法出面震慑。”璇玑说出了最大的困境,“玄天横选择此时发难,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父亲独自面对他,只怕……”
她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担忧已说明一切。玄天横的实力本就与璇天纵在伯仲之间,如今又是有心算无心,还带着外援,璇天纵的处境确实岌岌可危。
璇玑望向云昭,清冷的眸光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映出恳求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韩师弟,玄天横此人心术不正,行事不择手段。若天机阁落入他手,绝非苍生之福。而且……”她略微迟疑,声音低了几分,“他曾言,推演到一场关乎天机阁存亡的危机将至,唯有他的方法才能度过。我担心,这危机即便为真,也与他脱不了干系,甚至可能是他引来的!”
洞府内陷入短暂的寂静。云昭能感受到璇玑内心的焦急与无力。天机阁是她的家,父亲正面临巨大挑战,而她远在万象天宫,鞭长莫及。
云昭脑海中念头飞转。天衍老祖的人情,璇玑的情谊,自身“怀璧”可能因天机阁易主而暴露的风险,以及一种冥冥中的感觉——这玄天横的出现,或许与他这个“混沌变数”也有着某种关联……
他看着璇玑那双失去了平日清冷、带着忧急的眸子,想起了北域冰原中的并肩,想起了五域秘境那阴差阳错却又无法抹去的牵连。
几乎没有过多犹豫,云昭沉声开口,语气坚定:“师姐何时动身?”
璇玑微微一怔,看着他。
云昭迎着她的目光,继续说道:“天衍前辈此前有点醒之恩,师姐你于我亦有护持之情。如今宗门有难,师姐心忧,云…韩云岂能坐视?我愿随师姐同往天机阁,略尽绵力。”
他没有大包大揽,但“同往”二字,已表明了他的立场。
璇玑凝视着他,眼底的忧色似乎被这坚定的话语冲淡了些许,一抹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从深处划过。她知道眼前之人身份复杂,实力更是深不可测,有他同行,心中那份不安竟奇异地平复了不少。
“多谢。”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她顿了顿,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好。”云昭点头,“容我稍作准备。”
片刻之后,一道璀璨的星辰遁光与一道清冷的天机辉光自观星峰升起,毫不迟疑地撕裂云层,朝着遥远的天机阁方向,疾驰而去!
风暴已至,而搅动命运的“混沌变数”,正主动奔赴这场以星辰为棋局的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