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福伯口中说出“固气培元、滋养亏空”的时候,林霄眼神一凛。
这个福伯。有点东西啊~
这位在慕家地位很特殊的老人,总是一脸温和的笑,居然一口点破了他眼下的问题——真气大损,根基亏空。
要知道,这种伤及本源的状态,外表上瞅着就是特别虚,跟普通的大病没啥两样。就算是苏雨晴那种顶尖西医,最多也只能看出他身体指标不稳,压根不可能一眼看穿毛病在哪。
一般略懂养生的老人家只会说说气血两虚、身体虚弱一般的空话。
可福伯,一个看上去只晓得养生的管家,偏偏一句话就戳中了要害。
难道这只是巧合吗?
林霄嘴角勾起一丝冷意,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
他靠着门板的身体悄悄绷紧,吸了口长气,硬是把经脉里的刺痛给摁了下去,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平稳稳的。
“福伯,您老有心了,请进吧。”
吱呀一声,门开了。
福伯还是那身中山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上还是那副叫人舒服的谦卑笑容。
他双手端着个青瓷托盘,托盘上放了只白玉瓷碗,一股特别的药香一下子就充满了整个屋子。
单是闻着这味儿,林霄干涸的经脉似乎都舒坦了一点。
“林先生,您为慕家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
福伯慢慢的走进来,把托盘稳稳当当的搁在桌上,站在一旁垂手而立,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您今天消耗太大,怕是伤了底子。这碗九转金元茶,是我家祖传的方子,用了九种大补的材料熬了三天三夜,补充元气效果特别好。您快趁热喝了,调息的时候,也能好的更快。”
他一边说,一边上前半步,把青瓷托盘又往前推了推,推到林霄跟前,眼神里全是真诚的关心。
他的姿态跟语气,好到挑不出半点毛病。
换成是别人,在这种虚弱的时候,面对一个忠心老管家送来的好东西,恐怕早都感激的喝下去了。
但是以林霄的性格,本身就不会这么轻易的相信别人,更何况眼前的这个福伯表现的如此可疑。
林霄脸上也是露出感激的神色。
“福伯费心了,我正愁怎么恢复,您这碗茶真是太及时了。”
他嘴上这么说着,手也伸向了那只热气腾腾的白玉瓷碗。
因为福伯至始至终一直都表现的人畜无害,他心里真有那么一刹那,觉得这或许是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然而,就在林霄的指尖快要碰到碗边的时候。
咚!
他心脏没来由的狂跳了一下!
一股来自玄天功本能的强烈危机感,直冲天灵盖!
有危险!
要命的危险!!
林霄伸出去的手在半空顿了顿,两手很自然的扶在碗边却并没有端起来。
他脸上感激的笑容没变,可眼神深处已经凉了下去。
林霄不动声色,勉强催动体内才刚刚聚起来的一丝真气,悄悄的注入双眼。
窥天灵瞳,开!
刹那间,林霄眼前的世界变了!
福伯还是那个福伯,桌子也还是那张桌子。
但那白玉瓷碗里,原本该是琥珀色的药茶,却没了踪影。
碗里头,是一团人头大小正在旋转的金色能量漩涡!
那金色耀眼到极点,散发着一股叫人胆寒的力量。
漩涡中心,能量已经凝结成了金色晶体,那股狂暴的气息,让林霄感觉灵魂都在发疼!
他一下头皮发麻,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如果是他状态好的时候,这倒也还能够承受,用真气消化掉其中的能量也能让他的真气略有增长。
但是以他现在的状态,这哪里是什么补药!
这分明就是一碗能量炸药!他的丹田和仅有的一丝真气,绝对没法控制这么庞大的能量。
林霄脑子一转就分析出了结果,一个让他浑身发冷的结论。
这不是毒药。
任何毒药跟这种纯粹的能量比起来,都上不了台面。
这是一种极纯粹又霸道的能量引子,它的唯一作用,就是用最狂暴的方式,点燃并且引爆它接触到的一切能量!
以林霄现在丹田干涸经脉脆弱的虚不受补状态,只要喝下一滴......
他整个人就会从内到外,被这股失控的能量当场炸成粉末,死的不能再死。
真狠!
好一个固气培元,好一个滋养亏空!
这根本就是一碗催命汤!
可就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同一时间,林霄脑子里大量的医道传承信息忽然涌动起来。
一段被标记为禁忌的尘封法门,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他脑子里。
焚天炼体诀!
这是一种失传的上古禁术,核心就是把自己当炉子,引外界的狂暴能量进来,用近乎自毁的方式,在死亡边缘逼着身体重生,重铸根基!
而催动这门禁术的唯一条件,就需要一种叫太阳金精的引子。
它本身就具有庞大的能量,而且能以自身能量为源调动自己能接触到的其他能量,通过连锁反应造成一场小型的能量核爆。
在这个过程中经脉和丹田会不断的经历摧毁和重生的过程。
如果能够承受这个过程,那么经过淬炼的经脉和丹田就会实现百炼成钢一般的提升。
但是如果把它直接吞下去,自己的五脏六腑就会在这场能量风暴中化为灰烬。
传承里描述的太阳金精,不管是形态还是气息,都跟眼前碗里的金色漩涡一模一样!
无数线索在林霄脑中一下子串联起来,一个可怕的念头清晰的冒了出来。
福伯对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了解的门儿清,甚至比他自己还清楚!
他知道林霄本源亏空,知道他虚不受补,更知道只有这种霸道的太阳金精,才能在要他命的同时,也给他一线生机!
这根本就是一场拿他命当赌注的生死考验!
福伯在拿他的命布局!一个林霄完全看不懂的局!
想通了这一切,林霄心里的感激一扫而空,只剩下震惊跟杀意。
他慢慢的抬起头,用恢复正常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福伯。
而福伯依旧站在那儿,脸上还是那副和善恭敬的笑容,好像对林霄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