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里的嘶吼声越来越沉,像闷雷在石缝中滚动。凌烬握紧断剑,掌心的温度随着守谷兽的喘息起伏,剑刃上的锁魂鳞与裂缝里的半片鳞片共鸣越发急促,血色纹路在剑身上游走,仿佛在绘制一张通往深处的地图。
“它在积蓄力量。”叶玄将夜琉璃拉到石碑后,自己则贴着石壁站定,短刀横在胸前,“蚀影藤的汁液在腐蚀它的筋骨,再拖下去,就算净化了毒素,它也活不成了。”
夜琉璃的伴生花突然指向裂缝深处,花瓣的紫晕凝成一道细线,像在指引方向:“里面有龙涎珠的气息,很微弱,但确实在……而且,还有别的东西,很熟悉的气息。”她皱着眉,像是在回忆,“和我奶奶祠堂里供奉的‘蛇母玉’很像。”
话音未落,裂缝突然“轰隆”一声炸开,碎石飞溅中,守谷兽庞大的身躯终于显露出来。它通体覆盖着暗黑色的鳞片,鳞片缝隙里钻出无数蚀影藤的细根,像黑色的血管缠绕全身。最可怖的是它的双眼,左眼燃着金色的火焰,右眼却淌着黑色的汁液,显然正被两种力量撕扯。
“吼——”
守谷兽咆哮着抬起前爪,爪尖的黑色汁液滴落在地,瞬间腐蚀出几个深坑。它的目光扫过凌烬,左眼的金色火焰猛地窜高——那火焰竟与焚天藤的火星同源,只是更烈,更纯粹。
“它在认主!”叶玄惊呼,“凤族的火焰能唤醒龙族的神智!”
凌烬却注意到,守谷兽的脖颈处,缠着一圈金色的锁链,锁链上嵌着三枚锁魂鳞,其中一枚正是裂缝里那半片的另一半。锁链深深勒进鳞片,黑色汁液顺着锁链往下流,在地面汇成一个诡异的图腾——与叶辰袖口的印记一模一样。
“是叶辰的锁链!”凌烬心头一沉,“他用锁魂鳞控制了守谷兽!”
守谷兽似乎听懂了“叶辰”二字,右眼的黑色汁液突然暴涨,它痛苦地甩着头,前爪疯狂地抓向脖颈的锁链,却被锁链反弹的金光震得连连后退。蚀影藤的细根趁机钻进它的伤口,它的动作越发狂暴,竟朝着凌烬猛冲过来,左眼的金色火焰与右眼的黑汁交织,形成一道扭曲的光流。
“小心!它要自爆!”夜琉璃将凝露泼向光流,紫色液体与光流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光流的速度慢了些,却并未消散,“凝露只能暂时压制,没用的!”
凌烬突然想起玄甲女子的话——“以凤血为引,焚尽魑魅”。他深吸一口气,割破掌心,将鲜血按在断剑的锁魂鳞上。血焰瞬间爆发,不再是之前的金色,而是化作赤红色,如同燃烧的凤凰羽毛,顺着剑刃蔓延,在他周身织成一对巨大的火翼。
“这是……凤翼!”叶玄看得目瞪口呆,“古籍上说,凤族圣女觉醒时才会显现的灵翼!”
凌烬没有理会,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凤血在沸腾,后颈的月轮胎记烫得像要烧起来。他挥动火翼,赤红色的火焰如潮水般涌向守谷兽,却并未灼伤它,反而像温柔的水流,顺着鳞片的缝隙渗入,包裹住那些蚀影藤的细根。
“呜……”
守谷兽的咆哮变成了呜咽,左眼的金色火焰渐渐压过右眼的黑汁。它停下冲撞的动作,低头看着凌烬,眼中竟流露出一丝哀求。凌烬读懂了它的意思,挥动断剑,赤红火焰凝聚成一道光绳,缠向它脖颈的锁链。
“铛——”
光绳与锁链相撞,发出震耳的金鸣。锁链上的锁魂鳞剧烈晃动,其中一枚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嵌着的黑色雾气——与影奴头领玉佩里的雾气一模一样。守谷兽痛得嘶吼,却强忍着不动,任由赤红火焰顺着锁链蔓延。
就在第三枚锁魂鳞即将裂开时,裂缝深处突然传来叶辰的声音:“没用的,它的魂魄早就被我用龙血祭过,你净化不了的。”
一道黑影从深处窜出,叶辰的黑袍在火焰中猎猎作响,他手中握着一根黑色的长鞭,鞭梢缠着半片龙鳞,正是守谷兽缺失的那块颈鳞。“这半片鳞,藏着它最后的神智,你猜,我把它喂给蚀影藤,会怎么样?”
守谷兽看到那半片鳞,突然疯狂挣扎,赤红色的火焰险些溃散。凌烬立刻将更多凤血注入断剑,火翼暴涨,硬生生将锁链上的最后一枚锁魂鳞震碎。
“不!”叶辰怒吼着挥鞭抽来,鞭梢的龙鳞射出黑光,直取凌烬的火翼。
凌烬侧身避开,火翼却被黑光扫到一角,赤红色的火焰瞬间黯淡。守谷兽趁机挣脱锁链,脖颈处的伤口喷出金色的血液,落在地上,竟长出一片金色的藤蔓——正是焚天藤的幼苗。
“它在献祭自己!”夜琉璃惊呼,“焚天藤是凤族灵藤,它要用龙血滋养灵藤,挡住叶辰!”
守谷兽最后看了凌烬一眼,眼中的金色火焰彻底亮起,它转身冲向叶辰,庞大的身躯在黑光中寸寸碎裂,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融入焚天藤幼苗。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瞬间长成一片金色的藤墙,将叶辰挡在裂缝深处。
金色藤墙后传来叶辰的怒吼,却被藤叶的火焰隔绝。凌烬收起火翼,断剑上的锁魂鳞已恢复平静,只是多了一道金色的纹路,与守谷兽的鳞纹一模一样。他看着藤墙后的裂缝深处,知道那里不仅有龙涎珠,还有叶辰真正的秘密。
夜琉璃捡起一片守谷兽散落的金色鳞片,鳞片在她掌心化作一滴金色的液体,融入伴生花。花瓣突然舒展,竟开出一朵小小的紫花,花蕊处泛着淡淡的金光。
“它在感谢你。”夜琉璃轻声道。
凌烬没有说话,他握紧断剑,走向藤墙。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