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荒谷的路比来时沉重许多。阿烬怀里的共生髓残片时不时发烫,像是在呼应着什么;影的令牌表面多了层淡淡的红光,那是与面具人怨息对抗时留下的痕迹;凌烬耷拉着脑袋,尾羽上缺了好几块毛,活像只斗败的公鸡,连走路都没了之前的嚣张劲儿。
“别耷拉着了,”渊和看不下去,用冰息在他头顶凝成个小冰花,“等找到净息草,我帮你敷敷,说不定能长快点。”
凌烬猛地抬头,眼睛亮了亮,随即又垮下去:“真的?可小爷这尾羽是天生的灵羽,断一根都要疼三天,现在缺了这么多……”他话没说完,就被夜琉璃递来的共生花打断——花芯里滚出颗晶莹的露珠,露珠落在他尾羽上,缺毛的地方竟冒出了点淡金色的绒毛。
“共生花的露水能催生灵息,”夜琉璃的声音软软的,藤蔓轻轻拂过他的尾羽,“过几天就长好了。”
凌烬立刻来了精神,小心翼翼地捧着共生花,生怕露珠洒了。结果走路太急,差点撞上前面的叶玄,手里的花“啪”地掉在地上,正好被息灵兽踩了一脚。小家伙吓得“嗷呜”一声,夹着尾巴躲到夜琉璃身后,凌烬看着被踩扁的花瓣,心疼得直跺脚:“我的生发宝!你这小畜生!”
荒谷入口的黑雾早已散去,但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怨息。阿木之前煮汤的陶锅倒在地上,锅里的绿汤洒了一地,在泥土上晕开片片绿色的印记,印记边缘竟隐隐有蛇形纹在闪烁——与石台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阿木呢?”阿烬的心沉了下去。噬息骨突然发烫,骨身投射出画面:苍站在谷口,手里攥着阿木的骨簪,少年被红光缠住,不断挣扎,却被苍一巴掌扇倒在地,拖进了谷外的密林。画面的最后,苍回头望了眼祭坛的方向,嘴角勾起抹与面具人如出一辙的笑。
“他被苍带走了!”影的令牌瞬间亮起,银辉指向密林深处,“苍的分身明明已经随着面具人消散,怎么还会……”
“不是分身。”阿烬握紧噬息骨,金紫色光芒扫过地上的脚印——那脚印很深,边缘带着淡淡的红光,与面具人甲胄上的符文同源,“是本体!面具人被封印时,肯定留了后手,让苍的本体逃过了封印!”
众人顺着脚印往密林追去。林子里的树木长得异常粗壮,树干上刻满了蛇形纹,纹路里流淌着红光,像是有血液在里面流动。息灵兽突然对着一棵古树低吼,尾巴指向树干的裂缝——那里卡着块破碎的布片,布片上绣着断脉族的图腾,正是阿木衣服上的料子。
“他被藏在树里了!”叶玄的金枝猛地刺入树干,古叶上的纹路亮起,树干竟像活物般颤抖起来,裂缝里渗出粘稠的红液,红液落在地上,立刻化作无数条细小的血蛇,嘶嘶地吐着信子。
血蛇刚要扑上来,就被夜琉璃的藤蔓缠住。共生草的绿雾顺着藤蔓蔓延,血蛇碰到绿雾,瞬间化作黑烟,却在消散前发出刺耳的嘶鸣,引得周围的古树纷纷震动,树干上的蛇形纹全部亮起,竟在半空织成张血色的网,将众人困在中央。
“是断脉族的‘血蛇阵’!”影的令牌化作银盾,挡住从天而降的血蛇,“这阵法需要血亲的骨簪作为阵眼,苍拿了阿木的骨簪,就是为了启动它!”
阿烬的噬息骨突然插入地面,金紫色光芒顺着树根蔓延,试图找到阵眼的位置。可光芒刚走了没多远,就被地下涌出的红光挡住——那里竟埋着无数具断脉族的尸体,尸体胸口都插着蛇形骨簪,骨簪上的红光与阵法相连,源源不断地为血蛇提供力量。
“他在用人骨养阵!”夜琉璃的声音带着愤怒,藤蔓疯长起来,绿雾如潮水般涌向血蛇网,“这些都是阿木的族人!”
凌烬的火息突然暴涨,这次不再是冰火交融,而是纯粹的金色火焰——那是他压箱底的本事,用自身灵羽的灵息催动的“焚天焰”。火焰掠过血蛇网,红光瞬间被烧得扭曲,血蛇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化作灰烬。
“小爷让你养阵!烧光你的骨头!”凌烬红着眼,尾羽上的新毛竖了起来,焚天焰越烧越旺,竟在血色网中烧出个大洞。
焚天焰专克怨息,血蛇阵在火焰中迅速瓦解,地下的尸体被绿雾包裹,渐渐化作点点绿光,像是得到了解脱。凌烬看着自己的杰作,总算找回了点面子,得意地瞥了眼渊和:“怎么样?小爷这招比冰火漩涡厉害吧?”
趁着阵法松动,阿烬的噬息骨终于找到了阵眼——就在最粗的那棵古树里。骨刃猛地刺入树干,金紫色光芒炸开,树干“咔嚓”裂开,露出里面的景象:阿木被绑在树心的石座上,胸口插着他自己的骨簪,簪头的蛇形纹正不断吸收他的生息,红光顺着纹路流入地下,与尸体上的骨簪相连。
苍站在石座旁,手里把玩着块黑色的晶体,晶体上的蛇形纹与骨簪一模一样。他看到众人,竟没丝毫惊讶,反而笑着晃了晃晶体:“来得正好,就差最后一步了。”
“最后一步?”阿烬的噬息骨指向他的咽喉,“你想干什么?”
苍将晶体按在阿木的骨簪上,红光瞬间暴涨,少年的脸色变得惨白,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断脉族是源星碎片的守护者,”苍的声音带着种诡异的狂热,“他们的血能激活源星的核心——也就是共生髓。只要吸干他的生息,我就能得到完整的共生髓,到时候……”
“你做梦!”影的令牌化作银箭,直刺苍的手腕。苍侧身躲开,银箭射中石座,石座突然裂开,露出底下的共生髓残片——竟然与阿烬怀里的是同一块,显然是阿木偷偷藏在树里的。
残片接触到阿木的血,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苍的眼睛瞬间红了,伸手就去抢,却被阿烬的噬息骨拦住。两人的力量碰撞在一起,金紫色光芒与红光在树心炸开,古树剧烈摇晃,无数蛇形纹从树干里钻出,竟化作条巨大的血蛇,张开大口咬向石座上的阿木。
“阿木!”夜琉璃的藤蔓及时缠住血蛇的七寸,绿雾疯狂涌入蛇身,血蛇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却在不断膨胀。叶玄的金枝突然刺入蛇眼,古叶上的纹路亮起,将血蛇的力量引向地下——那里的尸体早已化作绿光,绿光顺着金枝蔓延,竟在血蛇体内炸开,将巨蛇炸成了无数细小的光点。
苍被气浪掀飞,撞在树干上,喷出一口黑血。他看着石座上的阿木,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面具,扣在脸上——面具上的蛇形纹与骨簪完全吻合,戴上的瞬间,他的身体竟开始扭曲,渐渐与之前的面具人重合。
“原来你就是面具人留下的后手!”阿烬终于明白,“你根本不是净怨族的人,而是面具人用怨息制造的容器!”
苍没有回答,只是举起手中的晶体,红光与共生髓残片的光芒碰撞,树心突然裂开,露出底下的源星核心——那是块拳头大的晶体,一半金紫一半银白,正是完整的共生髓!
源星核心的裂缝里,嵌着块极小的玉片,玉片上刻着“断”字,与阿木的名字隐隐呼应,暗示断脉族与源星核心有着更深的联系;苍的面具在红光中渐渐融化,露出底下的脸,竟与阿木有着七分相似,显然两人是血亲。
阿木突然挣脱束缚,扑向苍,将骨簪狠狠刺入他的后背:“你这个叛徒!我姐姐就是被你骗去献祭的!”骨簪上的蛇形纹亮起,与源星核心产生共鸣,苍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红光中渐渐消散,只留下块破碎的面具。
树心的震动渐渐平息,源星核心悬浮在半空,金紫与银白的光芒交织,将众人笼罩其中。阿烬看着核心里的玉片,突然明白:断脉族并非只是守护者,他们的先祖,或许就是源星核心的创造者。
凌烬凑到源星核心旁,好奇地戳了戳:“这就是共生髓?看着也不怎么样啊,还没小爷的灵羽亮……”话没说完,就被核心弹开的光芒烫了下,吓得他赶紧缩回手,“嘿,还挺烫!”
影收起令牌,看着阿木:“现在可以告诉我们,断脉族的秘密了吗?”
阿木握紧胸口的骨簪,缺眼的位置闪烁着微光:“其实……我们是源星碎片的后裔。”
风穿过密林,带来了远处的狼嚎,源星核心的光芒在树心流转,照亮了每个人眼中的疑惑——显然,这场关于源星的秘密,才刚刚揭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