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崖的火山灰渐渐落定,烬火在火山口跳动,像无数金色的萤火虫。凌烬正用两仪火燎着被灰火灼黑的衣袖,火苗舔过布料,竟将焦痕烧成了镂空的凤纹,引得夜琉璃啧啧称奇:“你这火息倒是越来越会‘绣花’了。”
“那是,”凌烬扬起下巴,故意晃了晃袖子,“也不看是谁的血脉。”话没说完,就被渊和丢来的冰袋砸中后脑勺——渊和的冰息还带着火山岩的热气,冰袋在他颈间化成细水,顺着衣领往下淌。
“别闹了。”影蹲在火山岩边,指尖抚过地上残留的金属片熔痕,那里竟隐隐透出淡金色的纹路,与他净怨令上的生灭纹隐隐呼应,“噬息族的息核虽灭,但星图上的光点……”
“先不想光点。”叶玄突然指着远处的山坳,“你们看那是不是断脉族的图腾?”
众人望去,山坳的岩壁上刻着半截狼头,狼眼处嵌着块暗紫色的晶石,晶石周围的刻痕新鲜,像是刚被人凿开。阿烬的左眼微微发烫,灭息不受控制地涌向狼头图腾,晶石突然亮起,岩壁竟从中间裂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断脉族的秘洞?”夜琉璃的藤蔓探进洞口,回来时卷着片残破的兽皮,兽皮上的文字歪歪扭扭,混着噬息族的星图符号和四族的古老文字,“这上面说……断脉族曾用‘噬息骨’封印过噬息族的母巢。”
“噬息骨?”影的净怨令突然震动,胸口的印记虽然消失,却传来熟悉的灼热感,“难道和我体内的金属片有关?”
话音未落,洞口突然传来“咔嚓”声,暗紫色晶石裂开细纹,无数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虫子从裂缝里涌出,落地就化作迷你版的怨息怪物,长着狼头蝎尾,爬得飞快。
“是噬息族的幼体!”阿烬的灭息瞬间铺开,冰雾所过之处,幼体怪物纷纷僵住,却没像之前那样消融,反而在冰面上结出层黑壳,“它们进化了!”
凌烬的两仪火刚燃起,就被幼体怪物喷出的灰烟浇灭,灰烟落在他手背上,竟蚀出细密的血珠:“这玩意儿比息核还难缠!”
夜琉璃的藤蔓成簇地钻出地面,将幼体怪物圈成一团,耐火草的汁液混着木息泼上去,怪物们果然惨叫起来,黑壳渐渐融化。可它们实在太多了,刚灭了一团,又从洞口涌出十数团,像是无穷无尽。
叶玄的金枝化作盘龙鞭,龙息灌注下,鞭身金光暴涨,每一甩都能抽碎成片的幼体,但碎块落地又会重新凝聚——它们在吞噬龙息!
“这样不是办法!”渊和的冰息在洞口凝成冰墙,冰墙却被怪物啃出无数小洞,“得找到源头!”
影盯着岩壁上的狼头图腾,突然想起兽皮上的一句话:“狼啸破骨,血契开巢。”他看向阿烬,阿烬立刻会意,灭息凝聚成冰刃,割破掌心,将血滴在暗紫色晶石上。
“嗷——”
狼头图腾突然活了过来,发出震耳欲聋的狼啸,暗紫色晶石爆发出刺目的光,洞口的幼体怪物瞬间停住,身体化作黑灰,被光吸回洞内。与此同时,影的净怨令自动飞出,贴在狼头额间,生灭纹与图腾的狼眼重合,岩壁深处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兽皮上说……噬息骨是断脉族用族中强者的脊椎骨炼化的。”夜琉璃捧着兽皮,声音发颤,“封印母巢的代价是……断脉族的血脉会世代被噬息族寄生。”
阿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左眼正是断脉族的标志性特征。
就在这时,洞口的暗紫色晶石彻底炸开,一只覆盖着黑甲的巨爪从洞里伸出,爪尖的倒刺上挂着串骷髅头,每颗骷髅的眼眶里都嵌着噬息族的星图符号。巨爪落地的瞬间,整座焚天崖都在摇晃,幼体怪物的黑灰在巨爪周围凝聚,竟化作条数丈长的狼头巨蛇,蛇身裹着层黑火,正是兽皮上提到的“母巢守卫”。
“看来得活动活动筋骨了。”凌烬将两仪火聚在掌心,火焰竟渐渐染上暗金色,“渊和,借你的冰息用用!”
渊和挑眉,冰息与他的火息交织,在半空凝成冰火漩涡:“这次可别烧我衣服。”
叶玄的金枝插入地面,盘龙鞭化作真正的金龙虚影,龙首撞向狼头巨蛇的七寸;夜琉璃的藤蔓缠上巨蛇的尾尖,耐火草汁液混着木息,在蛇鳞上烧出白烟;影的净怨令与狼头图腾共鸣,无数道生息光束从岩壁射出,钉在巨蛇身上,像给它穿了件金色的囚衣。
阿烬站在最前方,灭息在他掌心凝成柄冰矛,矛尖泛着幽蓝的光——那是他第一次完全释放断脉族的血脉之力,左眼的狼瞳纹路蔓延至脸颊,竟与狼头图腾完美重合。
“断脉族的债,我来还。”阿烬的声音带着冰碴,冰矛脱手的瞬间,他手腕上的银链突然断裂,链珠滚落,每颗珠子都化作小小的冰狼,跟着冰矛冲向巨蛇。
“这才像样。”凌烬大笑一声,冰火漩涡猛地收缩,将巨蛇卷至半空,“叶玄,送它上路!”
金龙虚影发出震天龙吟,龙爪撕开巨蛇的黑火,影的净怨令适时爆开,生息光束瞬间贯穿巨蛇的身体。巨蛇发出凄厉的嘶鸣,身体化作漫天黑灰,却在落地前被狼头图腾吸走,暗紫色晶石的碎片重新拼合,这次嵌在狼头的额间,成了颗金色的“王”字。
阿烬捂着流血的左眼,看着手腕上重新凝聚的银链——链珠比之前少了三颗,却泛着纯净的白光。
“兽皮后面还有字。”夜琉璃展开兽皮的另一半,声音轻快了些,“说噬息骨的封印之力,会随着断脉族的血脉觉醒而增强。阿烬刚才那下,说不定能暂时压制母巢。”
影捡起块暗紫色晶石碎片,碎片在他掌心化作金粉,融入皮肤:“但也惊动了其他光点。”他抬头望向星空,仿佛能看到星图上的光点正一个个亮起,“它们在召集同伴。”
“怕什么。”凌烬拍了拍他的肩,掌心的血珠滴在火山岩上,竟长出朵金色的花,“来一个灭一个,来一对灭一双。”
渊和哼了一声,却默默将冰息注入那朵花,让它在火烫的岩石上扎得更深。叶玄笑着将金枝递向阿烬,阿烬犹豫了下,还是握住了——两人的指尖相触时,阿烬左眼的狼瞳纹路淡了几分。
夜琉璃突然指着凌烬的袖口:“你的凤纹……好像多了根尾羽?”
凌烬低头一看,果然,之前的镂空凤纹不知何时又多了根尾羽,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他刚要炫耀,就被渊和泼了盆冷水:“再嘚瑟,下次冰袋就塞你嘴里。”
山风吹过,带着火山灰的暖意和冰息的清凉,远处的狼头图腾在暮色中闪着微光,像在无声地守护着这片土地。谁也没注意,阿烬银链上消失的三颗珠子,正躺在火山岩的缝隙里,慢慢被黑灰覆盖,只留下道若有若无的紫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