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围着冰壶喝得正暖,影突然“嘶”了一声,指着净怨令的边缘——刚才被怨息浸染的地方,竟渗出几缕极细的灰丝,像受潮的线团般缠在令牌纹路里。
“这玩意儿还在挣扎?”凌烬凑过去瞅,指尖刚要碰到灰丝,就被渊和按住手腕。
“别碰。”渊和的冰息在指尖凝成薄霜,轻轻扫过令牌,灰丝遇冷猛地收缩,却没消失,反而钻进了纹路深处,“怨息被压进令牌肌理了,就像木头里的霉斑,表面看着干净,内里还在蛀。”
夜琉璃的伴生花突然抖了抖叶片,藤蔓指向冰窟深处的黑暗角落。那里原本堆着些冰熊皮毛,此刻竟簌簌作响,皮毛下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是只冰鼠,嘴里叼着块碎布,布上绣着的图案和壁画上断脉族的骨杖纹路如出一辙。
“这小东西……”叶玄刚要伸手,冰鼠却“吱”地窜开,碎布掉在地上。影捡起来一看,布块边缘绣着半截符文,剩下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断了,“这符文……和净怨令的底纹能对上。”
话音未落,整个冰窟突然晃了晃,石壁上的冰棱“噼啪”往下掉。刚才被撞开的窟窿里,竟涌出淡灰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有影子在动,伴随着细碎的“咔嚓”声,像是有人在用牙齿啃噬冰面。
“是之前没清干净的怨息!”夜琉璃的伴生花瞬间舒展,藤蔓织成密网挡在身前,“它们好像在啃石壁,想把这里凿穿!”
渊和的冰息猛地外放,将雾气冻成冰碴,可冰碴落地的瞬间,又化作更细的灰雾飘起来。凌烬祭出两仪火,火焰裹着雾气烧出片空白,却见灰雾从冰熊皮毛的缝隙里钻出来,顺着众人的影子往上爬。
“它们在躲!”影突然起身,净怨令在掌心发烫,“怨息怕光,却能附在阴影里!”
叶玄的金枝突然暴涨,金色光芒将冰窟照得如同白昼。灰雾在强光中痛苦地扭曲,却迟迟不散,反而凝聚成几只巴掌大的灰影,形状像没毛的小老鼠,尖牙啃得冰面“咯吱”响——竟是冰鼠被怨息附身了!
“连小动物都不放过?”凌烬的两仪火化作火网罩下去,火网触到灰影,却被冰鼠灵活躲开,反而引燃了旁边的冰熊皮毛,火苗“腾”地窜起,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那些灰影顺着影子的边缘,竟爬到了叶玄的脚边!
“叶玄小心!”渊和的冰锥掷出,精准地钉在叶玄脚前,将灰影冻在冰里。可冰锥上很快爬满灰丝,“咔嚓”裂开细纹,“不行,冻不住!它们在啃冰!”
夜琉璃急中生智,伴生花的藤蔓突然垂下无数花苞,花苞炸开,撒出带着木息的花粉。灰影一沾花粉就像被泼了醋,瑟缩着后退,却仍不肯散去。影趁机将净怨令按在冰面上,令牌光芒大盛,那些灰影像是被磁石吸住,纷纷往令牌方向涌,却在半空中被花粉拦住,进退不得,急得原地打转,啃冰的“咯吱”声也变调了,像在哭丧。
“这花粉是它们的克星?”叶玄看得新奇,金枝卷起一团花粉,往最近的灰影丢去。花粉炸开的瞬间,灰影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一缕青烟,却在消散前,突然往净怨令的方向弹了弹——像是在传递什么信号。
“不对劲。”影突然按住发烫的令牌,“它们刚才那下,不是攻击,是在……标记?”
话音刚落,净怨令上的灰丝突然亮起,顺着纹路游走,在令牌中央拼出个模糊的符号——和碎布上那半截符文,正好能对上一半。
“这符号……”渊和盯着符号皱眉,“像极了沉蛇沼蛇母殿的警戒纹,只是少了个尾钩。”
凌烬正用火苗燎着剩下的灰影,闻言突然笑了:“管它什么纹,先让这些小东西尝尝‘冰火两重天’的厉害!”他说着引火点燃花粉,火借风势,花粉带着火星漫天飞舞,没等灰影躲进阴影,就被火星烧得连烟都没剩。
火灭了,冰窟里飘着焦糊味。影捡起那块碎布,和净怨令上的符号拼在一起,还差最后一笔。夜琉璃的伴生花突然指向冰熊皮毛堆,藤蔓扒开皮毛,露出个不起眼的冰洞,洞口结着层薄冰,冰面上的霜花,正好是那缺失的尾钩形状。
“原来在这儿。”叶玄伸手去碰冰洞,却被渊和拦住。
“等等。”渊和的冰息在洞口转了圈,薄冰没化,反而结得更厚,“这冰洞里的气息……比刚才的怨息纯得多,像是……”他顿了顿,突然看向影,“像你令牌里压着的那种,只是更浓。”
影的净怨令突然剧烈发烫,符号上的灰丝像活了般往冰洞里钻,冰洞周围的冰面“咔咔”裂开,露出底下更深的黑暗,隐约能听到水流声。
“这下面……好像有暗河。”夜琉璃的藤蔓试探着往下探,刚伸进去半截就猛地缩回,叶片上沾着几缕湿冷的灰雾,“里面的怨息泡在水里,难怪烧不干净。”
凌烬突然拍了拍腰间的铜葫芦——葫芦壁上的灰霜不知何时化了,正往下滴着水,滴在冰面上,竟晕开个和符号一样的印记。“嘿,这葫芦还挺机灵,知道哪儿有问题。”他晃了晃葫芦,里面传来“哗啦”的水声,“看来得请它下去捞捞看了,就是不知道这‘潜水’的活儿,它干不干得了。”
影握着发烫的净怨令,看着冰洞下的黑暗,突然笑了:“不管干不干得了,总得试试。不过这次得慢点来——万一里面藏着断脉族的老物件,被莽撞打碎了,又得罚吃冰浆果。”
众人想起冰浆果的滋味,都忍不住笑起来,笑声混着冰洞下的水流声,倒比刚才的火光更让人觉得踏实。只是没人注意,净怨令符号的尾钩处,那缕灰丝正慢慢变粗,像条小蛇,钻进了影的袖口。